张氏原本想着只是教训一下这个小宫女出出气就罢了,就在她打算回房休息之时却瞥见了地上的宫女露出一段雪腻的晶莹玉臂,她的脸上瞬间就变了,眼中染上了嫉妒。无论她怎么保养,她都已经不再年轻了,又因为刚刚生育过显得疲惫憔悴,而地上的小宫女却如一朵刚刚盛开的鲜花娇嫩。今年又是三年一度的大选,宫里一定又会进来形形色色年轻活力的女子。
想到那些柔弱甜美的小姑娘,张氏的心里又是一阵纠结,她本来就比圣上大五岁,已经不再年轻了。等以后新人进来了,万岁爷还能想到她吗?
张氏蹲下毫不怜惜地抓起了宛儿的头,展现在张氏面前的是一张即是粘上了灰尘依然精致无暇的脸蛋。
张氏冰冷的手指抵着宛儿一张小巧白皙的鹅蛋脸。从形似柳叶纤细精致的眉到紧闭着的眼睛隐约晃动着睫毛,挺拔秀气美玉一般玲珑剔透的鼻子,张氏用力手指按在宛儿干燥但小巧的嘴唇上。
眼前的这位宫女即是不抹胭脂都是如此绝色,若是当真打扮还了得?和眼前的人一比,不要说她们了,就连容貌妍丽的马佳氏都要泯然众人了。
“你这贱婢倒是生得一副好相貌,日后想来也会和那个贱婢董氏一样爬上皇上的龙床,是不是。”张氏在狰狞地摇了摇宛儿的下巴之后就放开了宛儿,站起来悠悠道,只是说出来的话语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张嬷嬷,给我掌嘴五十下。”
“主子,这……”
五十掌下去,只怕是脸都要毁了。被点名的张嬷嬷一脸惶恐主子的命令自然是不能违背,但是宫里的老规矩规定宫女不能打脸,这……实在是难办。
张氏看到畏畏缩缩的张嬷嬷更是心里来气,随手拿起茶盏扔下张嬷嬷:“怎么,连张嬷嬷也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了?我说的话不做数了吗?”
“老奴怎么敢。”
一听到张氏厉声喝下,张嬷嬷赶紧跪倒在地上求饶。
“既然不敢,怎么还不动手?难不成嬷嬷是在等我亲自动手吗?”
在张氏咄咄逼人的态度下,张嬷嬷起身走向宛儿。就在张嬷嬷抓住宛儿的衣襟,拉起宛儿时,一道柔和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准备动手的张嬷嬷像被石化一样怔住了。
“动什么手?”
来者正是钮钴禄氏。
“娘娘。”
张氏看见钮钴禄氏吓得站也站不住,身子踉跄一下,好在旁边的宫女机灵地扶住了张氏。
“张氏,你贵为主子,更应该知道宫中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无。”
钮钴禄氏轻轻一句话,就让张氏紧张的不行。钮张氏抬起头仰视着一身蓝色八团彩云月白大蕃莲织金缎长袍的钮钴禄氏。钮钴禄氏眉目清婉,容色秀雅,在后宫实在算不上美,可是端庄大气,那通身的气派也只有主子娘娘可与之媲美。她们两人虽然同是没有品级的庶妃,钮钴禄氏又没有生育过,可是谁不知道钮钴禄氏就是这宫里的第二人?别说是最为受宠的马佳氏见到钮钴禄氏也得恭恭敬敬的,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就连主子娘娘也不敢给这位脸色看。
对于钮钴禄氏的说教,张氏也只能听着。
“知春,把那宫女扶起来。”
“是,主子。”
一位宫女从钮钴禄氏身后走出来,低着头向宛儿走去轻轻扶起宛儿。宛儿攀着知春的手臂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然后退到了一旁。知春见到宛儿露出脸之后震惊之余立马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大概就是这位张主子见到这位宫女有如此出众的样貌之后就气得没有了理法。
“妹妹,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钮钴禄氏眼睛一扫,看到张氏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问道。在二月初二的时候,庶妃张氏诞下了皇四女,虽然出生时身体瘦弱,但还是健康的,太皇太后挂念产女有功的张氏。本来这种宽慰妃子的事是皇后的职责,只是皇后已经怀孕七个月,身子重不太方便,所以太皇太后就命钮钴禄氏来探望张氏。谁知道钮钴禄氏一来就见到了这样一场好戏。
“娘娘,是这位新来的宫女不懂事,冲撞了我家主子,主子这才觉得小惩一番。”
张嬷嬷身边的一位宫女出声回答。
“哦?”钮钴禄氏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宫女,只见那宫女一脸正色恭敬地低下了头,这宫女倒是个机灵的,可惜跟了一个拎不清的主子,“我跟你主子说话,哪里有你这丫头说话的份?”
“这……姐姐,绿柳不懂事还请姐姐见谅,回头妹妹一定好好教导她。”张氏狠狠剐了绿柳一眼,嫌弃绿柳自作主张让她在钮钴禄氏面前丢了脸面,“至于这位宫女,是她规矩没有学好,我想教教她规矩。”
“如此说来,这是今年二月新选入宫的宫女?”
张氏也不清楚地上跪着的小宫女是不是前些日子刚进宫的秀女,只是点了点头道:“是的。”
“既然是新入宫的宫女,出错也是在所难免的,妹妹是不是太苛刻了一些?”钮钴禄氏说道这里转头看了一眼静静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宛儿,仅仅只是望见了一个侧面,也是赏心悦目,让钮钴禄氏眼前一亮。“再者妹妹入宫多年,规矩也是一等一的好,又怎么能违背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不管怎么说,宫女一般是不许打脸的。掌嘴是太监常见的事,可在宫女就不许,除非做出下贱的事来。
听到规矩是一等一的好的时候,张氏面红耳赤,又羞又怒。张氏最怕的就是规矩二字,她曾经就被太皇太后骂过不懂规矩。
“姐姐,是妹妹考虑不周。”
钮钴禄氏是什么人?张氏这个欺软怕硬的哪怕是在最受宠的时候都不敢直接得罪钮钴禄氏,更不要说现在恩宠也成为昨日黄花,而她的肚子又偏偏不争气生下了没有用的女儿,她也只能咬碎牙齿往里吞,挤出一张笑脸赔不是。
“就是这个理。”钮钴禄氏点了点,眼睛一转就瞧见宛儿背后的鞋印子,“看来妹妹也已经惩戒过这宫女了,我想着这宫女也应该知错了吧?”
“是,奴才知错。”
宛儿感知到钮钴禄氏的眼神,先向钮钴禄氏屈膝行礼,然后又对着张氏行礼。
“既然她已经知错了,今日就此作罢吧。妹妹,得饶人处且饶人,也算是给刚出生的小公主积德。”
“姐姐既然这么说了,希望那宫女能够知错就改吧。”
“你为皇上诞下皇女,有功,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两人都惦念着你的身体。你且放宽心,好好养身子,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妹妹谨听姐姐的教诲。”
“我也不打捞你了,你好生休息。”
“谢谢姐姐挂念。”
张氏瞧着钮钴禄氏一行人带走了宛儿之后,忿忿不平,端着一窝火气坐到了椅子上。
“主子?”张嬷嬷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替张氏揉肩,“主子注意身体啊。”
可恶。
张氏手用力一拍,疼得流出了泪水。
“主子,莫要伤着自己。”
绿柳捧起张氏微微红肿的手,不让她再作践自己。
“滚开,你这个贱婢。”
心有不甘的张氏一把将绿柳推倒在地,咒骂道,把心里的怒火与不甘全都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