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姐姐,这怎么办?”
招弟看到桌上刚刚完成的绣帕被剪的乱七八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着急地说道。
“招弟,你别急。现做是来不及了,只能将之前绣的手帕交上去了。”
宛儿没有用手帕的习惯,所以从包裹里掏出来的绣帕几乎是新的。这块手帕上绣了一副雪中梅,还在上面让李佳姨娘帮忙绣上了“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在右下角还绣着一个“宛”字。
“招弟,你怎么了?”
听到招弟小声的啜泣声,宛儿惊讶的问道。
“呜……宛姐姐,都是我不好。”招弟低着头一抽一噎,断断续续道,“都怪我,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睡着了,宛姐姐的绣帕也不会被人剪成这个样子。”
招弟内心惶恐不安,如果不是她也睡着了的话,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都怪她。
宛儿安抚这个哭得伤心不已的小丫头:“这事怎么能怪你,有人想要让我出丑,总是会想方设法让我出丑,即便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你不用过于自责。”
绣品毁了这件事其实算不上有多严重,且不说郑姑姑看在姑父的面上一直照看她,便是没有人照看最多也不过是小小的惩戒一番而已。而让宛儿担心的是她自入宫之后处处小心,低调做人,从未做过引人注目的事情,为何就是有人要为难她?这是头一次宛儿深切地意识到皇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最可怕的就是人。
“可是宛姐姐……那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招弟和宛儿一样,家族和乐一片祥和,从来没有见过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万丈深沟终有底,唯有人心不可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也只能一切小心谨慎为上。”宛儿看了一眼一脸不知所以的招弟语重心长道,“招弟你一个人要多加小心,明白吗?”
敌人在暗我在明,形势对于宛儿不利。宛儿希望招弟能够小心照顾好自己,虽然目前敌人还没有对招弟动手,可若是有一天……宛儿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就是招弟被她牵连。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宛姐姐,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多加小心的。”
招弟点头,她也不想看到宛姐姐因为她的缘故而被人陷害。
“宛姐姐,你说是哪个人这么恶毒,把姐姐的绣帕剪成这个样子。”
“招弟,我也不是很明白,也只能说猜测而已。”
飞绿有最大的嫌疑。无论宛儿行事如何低调,她的样貌毕竟摆着那里,有人和她过不去必然是那些怀揣着二心参加小选的人,其中飞绿表现得最为明显。如果真的是飞绿就好了,让宛儿害怕的是毫不显眼而又深谋远虑城府很深的人。这样的人往往隐藏在人群背后,是极难对付的。
“宛姐姐,是钮……”
宛儿赶紧捂住了招弟的嘴巴,并对她摇了摇头。她看了一眼窗外,除了偶尔掠过的风以外没有什么动静,但是隔墙有耳不得不防。
不管如何,飞绿有最大的嫌疑,如果可以宛儿并不希望暴露自己,她应该展现出一副愚笨的样子,放松敌人的警惕。
虽说对方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可是宛儿可不敢小看她们。
会是谁呢?
宛儿在人群中扫来扫去,有三个人穿了淡蓝色衣服,其中有一个身形和摸进她房间的人很像,宛儿虽然在心里记了一笔,但并不觉得是她所为。那人既然已经知道她看见她了,定然不会傻到仍然穿着淡蓝色的衣服,也不会高明到依旧穿着淡蓝色的衣服。宛儿又看了一眼,许多宫女的身形都和印象中闯入宛儿房内的很像,怎么说都有十来人左右,其中大部分宛儿都不认识。想要找出那个闯进屋内毁了宛儿绣帕的人不是一件易事,只是比起找出这个犯人,宛儿更想揪出幕后黑手是谁。
代玉托着银盘来到宛儿面前,宛儿将自己的手帕放了进去。宛儿抬头,飞快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大多数人都不关注,只有少数几人流露出怪异的表情,尤其是飞绿那一瞬间闪过的惊讶和难以置信让宛儿看的清清楚楚。
果然是飞绿吗?宛儿垂下眼睑,捏紧了拳头。
站在代玉后面的完颜姑姑见到宛儿放入银盘中的手帕,上头绣着娟秀隽永的小字,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
“经过一旬的训练,各位想必都已经把宫规牢记于心了吧?”
郑姑姑问道。
“是,郑姑姑。”
众人齐声答到。
“嗯,很好。”郑姑姑点了点头,“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有机会时不时地走出建福宫伺候各位主子。”
众位宫女一听也是表情各异,有几位特别兴奋,眼睛睁得大大的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宫里别的地方逛逛了,这些小姑娘整日待在建福宫这后院小小的一角,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女红,早闷坏了。而另一些则是面色灰白,忧心忡忡,在建福宫犯了错无法就是被姑姑打骂一段,可若是在别的地方闯了祸,指不定连一条小命都保不住,怎么能让人不害怕。
“今天你们就各自回房好好复习宫规,切忌出错,丢了姑姑的脸面。”
“是。”
宛儿正打算和招弟回去时,完颜姑姑竟然出声叫住了宛儿。
招弟担心地望向宛儿,难不成绣帕的事情暴露了?宛儿也不知这位刻板严厉的完颜姑姑所为何事,只能给招弟一个放心的眼神安慰她。
“你们几个人还不回去,待在这里做什么?”
完颜姑姑看着飞绿几人还站在院子里,姑姑眼角一瞟拉长了声音不悦道。
“奴婢告退。”
飞绿在离开前狠狠瞪了宛儿一眼,便心有不甘地离开了。而另外两位小宫女也跟着钮钴禄氏飞快离开了。
完颜姑姑不出声,宛儿也低着头默默站在那里。
“你可识字?”
也不知过了多久,完颜姑姑终于出声问道。她的手中还拿着宛儿刚刚交上去的手帕。
“略识得几个字。”
宛儿低眉垂眼谦卑地回答,不知道为何完颜姑姑问她这种问题。
清初,宫廷并未规定宫女不得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