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座城市里,老城区给人烙下的社会印记,往往是最深的。
城西,静安市工业园区主要的分布地,因为挨在原本的老城区外围,那里一直是块鱼龙混杂的地方。
本地的居民,外地的商人,还有周边乡镇里前来的务工人员,他们都在此处聚集。幢幢的旧楼密布,大街小巷里都是涌动的人头和车辆,比起新城区,这里实在热闹不少。
我们的车在林荫道上缓慢前进,此刻正是中午下班高峰期,狭窄的道路上,各式各样的汽车、电瓶车,已经像沙丁鱼群一样,把各个红绿灯路口塞得密密麻麻,哪怕贺然车顶上的警灯,在我们头顶拉得震耳欲聋,扩散到整片吵杂的喇叭声里,也跟朝天打了个空屁,无济于事的冲不起半点尘土。
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吐槽道:“动一下,停一下,二十分钟过去啦!”
我坐在副驾驶里,也被堵得心慌,这可能是全世界人民最最心灵相通时。
堵车路不同,心态却一个,都希望天赐一个铁扇公主的芭蕉扇,一招扫清前后左右的车盒子,然后点燃汽油屁,潇洒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挥挥手。
但这也只是消磨时间的凭空臆想而已,天上掉不下来芭蕉扇,车停在这,一肚子抱怨咒骂还得捎给交管部门。
可身后那两人,却并不如此。
伍医生道:“老不死的,要不咱捏个决飞了呗?这滋味对于一个有翅膀的人来说,太难受了。”
蒲灵殊回:“嗯,是不好受。早知道,直接把眼一闭一睁就到了,多好。”
伍医生再道:“还不是因为你,有些体验呢,还不如不体验。不过坐飞机倒是挺不错的,我找时间带你去溜溜,顺便去瞧瞧国外那些金发碧眼的美女和教堂,啧啧,跟你陪了多少年的青灯古佛可不一样。”
蒲灵殊再回:“不去。”懒洋洋的音线一飘,“在给它十分钟,不动我就自己动了。”
伍医生也凑热闹道:“你要动,那我也动了。”
“……”
唇角在抽,我和贺然听着两只妖在后面的讨论,相顾于脸,皆是黑线。
最有资本的交通任性,也不过如此。
“前辈们!咱能不开玩笑吗?你们现在可是在光天化日的大庭广众之下啊!现场人员那么多,说不定周围还有天眼摄像头,你们说出现就出现,说消失就消失,如果被人看见,舆论会炸掉的!我拜托,你们别搞我啊。”
“呵呵。”
后方两人传来一声轻笑,意思很明白——我的行为,我做主,想搞就搞,你奈我何。
贺然心脏跟着车一起塞,顿时一脸苦瓜像,双手摁着喇叭配合警灯响。
我从后视镜里瞧着后排那两主,分别跟他们之前在我脑子里的印象,已经对不上号,按照正常思维,应该把他们推向更远的陌生才对,可偏偏奇怪,现在这样,反而让我感到一丝熟悉的亲切。
好在万幸,贺然担心的事还是没发生。
蜗牛拖壳,慢是慢了点,车轱辘终究是能动了,半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到达案发现场——一间纺织厂的后大门。
这里已经拉起警戒线,几辆警车停在一旁,周围还站了不少围观群众,贺然面色一变,拉了车门率先跳下去,冲我们道:“走吧,听我同事讲,这名死者的被杀手法,与梁文静的,极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