蹩脚的理由之所以蹩脚,是因为它其中包含了太多的自以为是。
我捂住口罩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双眼只放在蒲灵殊身上。
“我记得自己同你说过,不要随便替我做决定。我的余生好不好,跟你这位半生不熟的妖,有半分钱关系吗?”
说出的话犹如芒刺,此刻控制不住的扎向这个让我心向往之的男人。
他的眸子一暗,平如镜面的神情里,终于有了些变化,我心里莫名有些恶作剧般的欢喜。
“傅来汐!你过分了哈……”
伍医生斥责道,我想也没想的一口反驳:“过分的是你们!”
“傅来汐,我们何来过分。”蒲灵殊深邃的目光注视着我,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全名。
“别一口一个妖来称我们,我们和你们普通人类,其实也没多大区别。你们从娘胎里出来,而我们则是得力于天地间灵气的孕育,说到底,都是这自然界的产物。所以,你不用如此敏感的变成刺猬,活生生想扯出一个仇恨横在你我之间。”
我心里苦成麻花,谁去在乎那狗什子人妖之分,我最在意的只是一个关于自己的真相,和自己在乎之人的坦诚与尊重,要知道,明知被蒙在鼓里的滋味,是最傻逼难受的。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不是?”
蒲灵殊唰的一下站起身,踱步到我床前,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长衫袖里露出来,我看着它缓缓伸向我的脖子,突觉喉咙一堵,要命的瑟缩进被子。
“走开!”
当我情不自禁喊出这一声时,连自己都吃了一惊,想起那日,在董事长书房里第一次见到他时,白光里的这只手,也是同样的让人不舒服。
他淡漠的抿抿唇,捻指作莲的往空中一弹,几丝气丝落地,一株绿色的小树苗从木地板上冉冉上升,他讥诮的笑笑道:“这只手,没做过伤害你的事,不过是当年那一晚,用它捂住过你脖子里喷溅出来的血而已,如此你都忘不了,你还想记着所有,难道你是觉得自己的下半辈子在阴影里,会好过吗?更别谈凶手根本就不是人的这件事。我既出于好心,在巷子里费力救了你一命,自然不想费的力变成泡沫,只好送佛送到西的再给一个你安安静静地人生。”
他说话间,树苗已经长至半人高,在这房间里有些碍事,于是他随意的挥挥手,树苗腾一下从地板上起跳,抛物线似的落去廊外的院子里扎根进土,他才把手不着痕迹的掩回袖子,继续道:“不曾想,你会如此不领情。”
我还在刚才一长一去间震惊,伍医生接口道:“谁说不是呐!来汐啊,人都有分好人坏人,何况我们这些成精成灵的,说不了其他,但我和老不死,我们都是奔着得道成仙的路上赶,可从来都没做过坏事。再说,就算是我俩有一天手贱想行行恶,害谁都不会害你。我们呢,真就只想让你安安稳稳度过余生,哪里料到,又被那条长虫又找到,真的是孽债孽债啊!……”
“各位,我可以问一句吗?”一直被人当作空气的贺然,讪讪举手道:“所以三年前,割傅来汐脖子的凶手就是前天晚上的那条巨蟒和女人?”
“不是。”蒲灵殊一口回绝,“你们那天晚上遇到的,不过是他造的一个幻像罢了,真正的危险还藏在暗里,当时,它根本就没打算要你们的命。”
“那你们说的不是人的长虫是谁?它为什么一直想对傅来汐不利?难道就是因为那叫什么来着……”贺然挠挠头,努力回忆着。
“江锦书。”我低着头,替他说出了那个名字。
伍医生刚站起的身子又默默坐了下去,失神道:“你……怎么晓得这个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