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对蒲灵殊的遭遇升起同情,我却还是紧咬住求知欲不放。
“回到最初,还是特想知道你把我弄来春暖花开的原因。”
“傻孩子,这很复杂吗?还用我掰开揉碎了同你说?”
我点点头,“不是复杂,而是重要。”
这种心理很难说,就好比和信任的朋友相约出去玩,你去买水时的一个转身,朋友却不声不响的离开了,你独自败兴而归,朋友很不好意思,便买了礼物补偿你,但你仍旧非常不开心,因为在你心里,一句能从他嘴里说明原因的解释比什么都重要,至少他有给过你一个交代,会让你觉得你们之间的纽带是通彻透明的。
所以同理,如果不得到答案,我心里的疑虑不安,任它放着,会变成一座大山,一直压着比不好的事实,更让人难受。
伍医生沉默了,盯着眼前的那碗白饭,也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他此刻的表情有些失控,似乎在经受什么痛苦一般,脸部肌肉都在微微颤动。
蒲灵殊的手还搭在他的肩上,这时一片树叶落下,他轻轻给他拂去,慢条斯理的说:“侄儿啊,给人家好好说通吧,不明不白的跟你来了这儿,人家要解释不为过。”
只是一瞬,我仿佛瞧见伍医生的肌肉抖动得更厉害了。
“凭什么!我现在倒成了里外不是人了。”
他的表情甚是无辜,突然似想到了什么,他颤抖着肌肉又想保持一个神秘的笑,看起来有些怪异。
“你知道这园子其实是谁的……啊!”
他话说一半就被自己的惨叫声折断,“说正题呐,我在说正题。”
他抖抖右手,指着我正襟危坐道:“首先,依照你当时的情况,的确需要一个这样安静的环境,来重新塑造对自我价值的认识,再则,我既然有这样的后门资源可以帮助我的病患,作甚何乐而不为?你以为在静安市找到一个这样的环境很容易吗?换做给你开一证明,然后把你扔进疗养院,你肯定会受不了。”说完他踢踢蒲灵殊的椅腿,“对吧,后门。”
我恍然大悟,“所以,别告诉我春暖花开是蒲先生的。”
伍医生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精光,“这有什么不可能。”
蒲灵殊双目一冷,“那是以前,现在只是里面的一个旧人,我给你说过的。”
伍医生的肌肉抖得更厉害,立马改口。“对的,对的。”
旧人,何为旧人?此词亦轻,也亦重,至于份量究竟是几何,瞧他们背地里的较劲,明显就是不想告诉我。
蒲灵殊收回搭在伍医生肩膀上的手,伍医生浑身一松,也巴巴的把脚收了回来。
“那周姨呢?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不会也是你不想浪费后门资源,弄进这里上班的吧?”
以前我也问过周姨,她却是笑笑不多说,现在反正都起头了,我索性把想知道的都问了,毕竟都是我身边的人。
“哎~没错!”伍医生扭了扭肩膀,“周女士其实是我的一个病患,说起来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人在陷入一段困境时,心理是很容易抑郁的,你应该知道她的故事,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再说,一门多用嘛,反正这园子里也缺人。”
我痴痴笑了,这个解释比刚才的事故容易让人接受。
不过,我得做个笨女人。
“就这样吧,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其中的水分,也不知掺了多少。”我看向今日话很少的蒲灵殊,“我可以做个什么都不用想通的傻子,但有一个问题,还得请你认真回答我——你会伤害我吗?”
“不会。”蒲灵殊低垂着眼,淡淡的,却回的很果断。
“那就够了,还有几个菜,我去取。”
离开了小桌,我转身便要朝那两棵黄果树的方向走,行了几步还是停住。
“其实比起他,我更想听你的解释。”
身后久久才回道:“我对一个人承诺过,有些话说了,就是违背誓约。”
今天的太阳真刺眼。
不仅眼睛白花花,连心脏都刺痛了。
这是第二次,我从他嘴里听到另一个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