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蜿蜒向上的楼梯,心道:只怕是他没想开吧。
“所以……他们上去就是谈这事?”
“可不是吗,他还在企图把人拉回来,但我去看过那小东西,一颗心八成被腐蚀,剩下两成都是野心勃勃和死不悔改的恶毒。”伍锦漫不经心道:“还能拿什么救?”
我一偏头便看见了他眼里,怎么也藏不住的失望,“已经到这地步了?”
他腾一下站起来,背着我道:“反正他继续执迷不悟下去,终将没有好下场。花家到了这两辈,也算是人丁凋零了。云峰是独子,而自己生的两个儿子呢,却又心性不一。大的那个,本就没指望,偏偏小的那个出生时,老不死的一抱,就预见了他的大劫,所以啊,命数这个东西,不是付出努力就能改变的。”他叹惜,“花家的血脉……只怕后面是保不住了。”
“怎么会!”我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认为他说的言之过早,还有些荒唐,于是反驳道:“花霖只要走出阴影,将来娶妻生子不就行了。”
“真的吗?可那孩子的佛缘……”伍锦说到这顿住,半晌之后又叹道:“算了!顺其自然,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说到此,我也懊悔,自从带了花霖那孩子去了趟寺庙后,他的某些变化真让我担忧。先不说看经文,抄经书,我害怕的就是他见什么都一副尘埃落定的感觉,好像要把自己摘离这尘世一般,让我觉得虚空飘渺。
我愁一阵上头,只想把这低气压暖和,于是又问道:“相聚有后代,想必是善终了,那巧花娘和俞老爹呢?”
伍锦回头把我一看,刹时沉默。
外面风有些大,把桌子上的熏香烟吹得凌散没有形,他起身将门关上,屋子里瞬间一片寂静。可就在我以为他闭口不谈时,却冒了句:“丫头,对于逝去之人,我们还是不要谈论的好,就让他们以最好的模样活在记忆里吧。”
逝去的之人吗?
活到安享晚年,寿终正寝的人也叫做逝去,比如相聚;像奶奶、辒媖、老姜婆那般惨死之人,也叫做逝去。前者能说,他们二位却不行,我看他那样,只怕这两人离世时的样子,应该跟那三位凄风冷雨的悲壮有些相同。
我心领神会的回了个“好”,突然也就明白蒲灵殊为何没让我看到江锦书一生结局的原因——他们都只愿她以最好的模样“活着”。
正在这时,有人踩着楼梯下来了,我抬眼,是董事长。
他惨白着一张脸,步履匆匆得都没和我倆打招呼,就径直推门出去了。
伍锦冲着楼上就嚷:“老不死的,你跟人怎么说的?他岁数这么大了,别吓出个好歹来!”
我赶紧将他拉住,“你小声点,花霖还在楼上。”
谁知他不以为然道:“怕什么!这老东西早布了结界,那小子听不见,不然我刚才能跟你说那些话。”
“大嘴巴。”
蒲灵殊从楼上下来,刮了伍锦一眼。
伍锦不服:“不大?那你来试试这丫头的磨人!”
“嗯……”蒲灵殊莞尔一笑,“这倒是事实。”
我心中不服,正欲发火,他却替我整理了一下口罩,温声道:“明天跟我去个地方吧,带上花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