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片子,你简直胆大包天!竟敢私绑宫中之人!是不想活命了吗!咱家……咱家可是建福宫的侍监,从八品……”
“那又怎样!”
“……”
老太监本来提起的尖嗓,被女子厉声打断,“您大概还不知道。”她抬起手,指指房顶,“头顶的天快要变了,广州的和平宣言都已响起,你以为那里的人,还能坐得住几时?”
“你……”老太监被气得直哆嗦,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大逆不道啊!你简直大逆不道!……”
“行了!”女子一脸不耐烦的神色看着他,沉声道:“回到重点,扳指到底是哪来的?”
她说着从袖口里抽出一把匕首和一锭银子,洒脱脱的往他怀里一扔,道:“瞧瞧吧,这里有两个选择——说,您老拿上银子,再把您高高兴兴的送出去;不说,也麻烦您选个位置,到底是割脖子还是插心脏,我一定满足您,早晚一碗血的放着,让您活着比死了痛苦。世道这么乱,谁还在乎一个烂了肉,生了虫的躯体啊。”
“……”老太监一哽,被吓得浑身直颤,嗫嚅着憋了好久才带着哭声道:“这扳指,是从……是个小太监孝敬咱家的!”
“小太监?”女子满是怀疑,他立即蹬着双脚嚷道:“哎哟!真的!”
“那他又是哪儿来的?”女子拢紧双眉又问,老太监一张脸顿时烂成了苦瓜,道:“咱家怎么知道!他又没说。”不过他话才说完,眼神一转,瞬间变成一副巴结样儿道:“姑娘你要真想知道,可以把咱家放了,咱家回宫去帮你问他啊!”
“您老当我傻吗?”女子斜挑了眉,眼里放着冷光,“放你走不就是放鱼入海,再想揪您出来,我岂不是得把皇宫转圈翻?”她把长凳一脚踢开,转了几步轻笑道:“可您说得也不错,是得让您回宫去问,不过……”她突然低头看着老太监,表情认真无比,“您得带上我。”
咣当一声!老太监忽觉天上砸下个“雷”,简直惊到他不敢置信。
“姑娘!没说胡话吧?你要跟我进宫?那可是杀头的死罪啊!”
女子拾起匕首,用冰冷的刀锋在他颈边划了划,道:“您要不带我去,现在也是死!”
“可这是为了什么啊?一个不值钱的玩意儿用得着吗?!”
“用得着!我可找了他十五年。”女子咬牙一吼,便自顾用手在他身上搜寻着,没几下就从胸口的怀兜里摸出一块腰牌,随即与他眼前一晃,道:“在这待着,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我平安出来,至于进去,我来想法子!”
“万万不……”最后一个“可”字,老太监还卡在喉头,那挺直的倩丽背影已开门离去。
完了!这下可要惹出大祸事了!
老太监绝望的一闭双目,一滴浑浊的泪顺着眼角滴了下来。
——那是被吓的!
两进的四合院里,女子步履匆匆的拿着腰牌准备出门,前脚还没跨出大门的门槛便被人唤道:“葱兰!葱兰!你这丫头,才回来没多久,又要溜哪去啊?”
她一回头,只见一个眉梢眼角带着笑意的妇人甩着锦帕走来。
“巧花娘,我不溜哪,就去铺子瞧瞧。”她甜笑一挂,已敛去凝重的面色,几步蹦去那妇人的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抱在怀里。
“去铺子作甚?老爷不是在那吗?你去添什么乱,一个姑娘家家的,整天满街满巷的瞎晃,成何体统。”妇人捏着帕子在她鼻尖一点,嗔怪道:“今儿个搁家帮娘收拾东西,你可别忘了,在等几日,咱们就要离开这了!”
“我怎么会忘。”那被叫做葱兰的女子,深深把那妇人看进眼里。其实,应该叫她江锦书才好对,葱兰只是这妇人想要她挥别过去,重新为她取的一名,代表着新生而已。
可记忆里那份对血缘的执着,又怎是一个名字,就能轻易换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