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间只见一道轻盈如风的身影从长廊边席卷而至!此人身法极快,出手有如闪雷一瞬。还未等那两个刺客反应过来,就已身手异处。
羲和一把护住尉起之闪向一旁。系在脑后的绸布轻轻飞舞,覆盖着他的双眼。他按住尉起之的肩膀,上下摸索了一番。
“我没事,你快去帮我姐姐!”尉起之道。
另外三人朝着尉盈筝挥剑而上。但见弟弟已经安全了,尉盈筝也定下神来,所有烂熟于心的招式此刻都涌上心头。
她侧身躲过两人的剑锋,身形轻盈如燕。同时猛一扫腿将另一人踢倒在地。
不待那人稳住身形,她便飞身上前一脚踹在那人腰窝。同时将无刃剑狠狠劈下,只闻一声骨骼碎裂之声,那人便痛呼着捂住右手。
长剑落地,尉盈筝想也不想便将它捡了起来,返身一挥。招式行云流水,仅在眨眼之间便已结束。眼前血花飞溅,手中一片滚烫。
另外两人惊得脚步一滞,似是没有想到尉盈筝竟有此等身手。愣神之间,尉盈筝与羲和便又起身紧逼而上。
身后内阁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迅速逼近。府中的侍卫此时蜂拥而出,人人都披甲持剑,那两个刺客眼见刺杀无望,只得赶紧转身逃逸。
羲和正欲追上去,尉盈筝便道:“不用追了!”
众人立马收住脚步。只见尉盈筝擦了擦手中的剑柄,那上面似是刻着什么字,叫她眉心微微发沉。
她摆手道:“这几人只是前来偷窃,被我发现了而已。今日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你们谁都不许说出去!赶紧把这尸体处理了。”
“诺!”侍卫们应道。
羲和无奈止步,转身对着尉盈筝打了打自己的手掌。清逸明朗的脸上遍布愧疚。
“不是你的错,不必自责。我爹虽让你做我和弟弟的护卫,但我可不是那些只会哭哭啼啼喊救命的女子。”
尉盈筝笑了笑,踮起脚替羲和理了理护脖。轻柔绸布边角隐约可见一道狰狞的伤疤。羲和缩了缩肩膀,但嘴边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尉起之皱眉道:“姐姐,这几人分明是是来杀我们的,你适才为何隐瞒下来?”
“即便让羲和杀了他们又有何用?”尉盈筝将手里的剑往弟弟面前一凑。
“认识这上面的字吗?铸剑者吕雉,吕雉是御用铸剑师。这几人显然是宫里派来的,你想想,谁能指派得动宫里的士卒?何况是指派来杀我们尉家人?”
尉起之有些难以置信:“你不会是觉得,是大王要杀我们?为什么啊?”
“我怎知道?我也只是如此猜测而已。”
话虽如此说,但尉盈筝心里却不禁想起罄王大寿那日,父亲说起的所谓“君臣关系”的话。
这些事她虽觉懵懂,但也隐隐觉得,罄王或许对尉家确是有了戒心。
说到底,她和尉起之不过是尚无作为的无名之辈。杀了他们不过是斩草除根,这些人的矛头必定是指向父亲和哥哥的。
想到这儿,尉盈筝心里便顿觉不安。
“不管这三人到底是谁派来的,他们必定会将今日的事告诉指使者。下次来的,恐怕就没这么容易对付了。
我担心的是,这背后的人会对爹和哥哥不利。这样明着杀还好应对,若是下毒什么的,才真是防不胜防。”
羲和听到这儿,便比了个手刀。
尉盈筝嗤笑道:“杀什么杀啊,都不知道是谁指使的。只不过,这事儿还是得要想法子通知父亲才行。可现在他们必然都已出关了…”
持节出征的军队自不用说,平民百姓官宦人家出关,都要持有当地郡县盖了朱印的通关批文。若没有批文就擅自出关,便视为叛国。
可现在去办一则批文的话,说不定就会叫幕后之人有所察觉了。
想到这儿,一时只叫尉盈筝烦躁不已。她搓了搓手上沾染的血迹,最终干脆将心一横。
“罢了!办什么通关批文,我们悄悄溜出关去就好了。与其在家里坐以待毙,不如搏一搏。”
尉起之一时惊愕:“可是叛国大罪,是要砍头的!”
尉盈筝傲然道:“怕什么?大不了带上国符,你我是尉家的人,谁敢说咱们叛国?何况羲和跟咱们一起去,也就不怕谁能拦住咱们了。”
羲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坚决地举起自己的剑。
以尉家在罄国的声名,就连罄王都要给足面子。
何况姐弟二人还从未出过远门。想到能去看看启国的山水,说不定还能遇见传说中的弈峦君,就更觉新鲜刺激。
三人当天便收拾好行囊,牵着马悄悄出了城。看守城门的令官虽一眼就认出了姐弟二人,但并未加以阻止,就这么傻乎乎地放任三人离开了。
这事儿第二天便传到了罄王的耳朵里。那令官没见三人再回城来,才觉不妙,赶紧上奏。还道是尉家的两姐弟怕是走丢了,得赶紧派人去找。
罄王看着这奏呈,气得是胡子都在发抖,一把就将竹简狠狠掷在地上。
“大王息怒!”武将林裴惶恐地跪在地上。“臣无能,让尉氏姐弟寻机逃逸,请大王降罪!”
罄王怒道:“寡人跟你说过多次,不要小看了尉家人!否则寡人又何至于这么多年都未曾将他们连根拔起。
那尉盈筝年纪虽小,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定是看出了什么,才带着幼弟逃逸。想必是要去给尉渊通风报信。”
林裴急得满头大汗:“那,臣愿领命前去追杀二人!”
罄王哼道:“愚蠢!那二人只是未涉朝局的小娃娃,又无罪名。若派人一路追杀,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天下人如何议论寡人?唯今之计,只有先通知启王,以备不测。”
“诺!臣这就派人送信前往。”
罄国疆土往南便是地域辽阔的筑国。两国之间隔着汹涌澎湃的怀河,尉盈筝三人路过边界的驿站,都可以看见两方驿站守军剑拔弩张的景象。
筑国皇城中钟鼓阵阵,月季盛放如红霞,丝毫看不到深秋萧瑟的景象。飘扬在城楼上的白虎大旗,也被如蜜一般的暖阳镀上一层淡金。
筑王着一身常服倚靠在鲤池边。前来争夺鱼食的各色鱼儿争先恐后,嘴巴开开合合簇拥在水中。虽是一派闲逸的景象,却也掩不住筑王脸上的病色。
“儿臣叩见父王。”一白衣男子上前来,恭敬地对筑王行礼。
筑王这才转过身来:“起来吧,今日就只有你我父子,不必处处拘礼。”
“谢父王。”
“寡人今日叫你单独前来,想必你已知其意为何了。”筑王淡笑道。“探子奏报称弈峦君已在启国现身,罄王已秘密派遣尉渊父子率军前往启国。子戟,此番局面你觉应当如何相对?”
东方戟薄唇微抿,年少青涩的面容如琢如磨,英朗非凡。虽只十七八岁的年纪,但却眉目若山河,亦狂亦温文,叫人难以洞悉他心中所想。
他沉思片刻道:“罄国夺我山河,才得以开朝自立为王发展到今日的势力。但如今罄国国器青炎龙闪在弈峦君手里,此乃王权象征。
罄国人好武,不如我筑国人善于谋略。若此番能借机夺走青炎龙闪,那我筑国收复疆土便指日可待。儿臣知道父王的用意,愿领命前往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