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峯最先到达现场,看到包谷米一个人在现场勘查,简短的点点头打招呼:“怎么发现的?”
包谷米转到到蒋峯身边,皱着眉头望着周围环境向蒋峯指指站在旁边的女孩,解释道:“现场目击者是西南大学大二学生苏亚。她是在和朋友聊天时发现有人鬼祟,看到对方扔下一个包匆匆离开,她便上前检查,发现蛇皮袋里有一个男童。刚好我和翟翌晨在旁边,就发现了。”
“嗯……给法医打电话了吗?”蒋峯点点头,从口袋取出塑料手套开始检查蛇皮袋外和周围的地理问题,随即想起刚刚提到的名字:“你刚说谁?翟翌晨?她人呢?”
正说着,翟翌晨从远处慢慢踱步过来。
“到底丢下了什么东西?”
“人呢?”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问题,包谷米看到翟翌晨一个人回来,关心道。
“跑的太快了,跟丢了。”翟翌晨指着后面不知道什么地方摇摇手指,哀叹一声。
“大半夜下着雨你能抓凶手,现在大中午你跟丢了?”蒋峯站在她旁边,从上到下打量翟翌晨和包谷米,想从两人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丢了,他跑的特别快。”翟翌晨也是双手叉腰一脸奇怪,自认为自己的体力算是不错,刚刚自己率先冲出去,用尽全力并没有追到对方。
但是,整个城市能比她跑的快的人,也就是跑步界的翘楚了,只要有机会先到,自己一定能认出来。
所以她对于自己的失败非常坦然。
“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蒋峯一边等着法医和法证到来,站在旁边询问。
“上课啊。”两人异口同声。
“现在一点半了,上什么课?”
“不是,我们刚刚下课发现的。”翟翌晨觉得对方问的问题非常荒唐。
“那应该是朝着门的那条路,不是里面这条。”蒋峯黑着脸念叨一句,撇下翟翌晨示意大家小心注意周围环境。
“包谷米你带着目击者找个空旷教室做笔录,另外,有人通知学校的相关负责人来了吗?现场有没有哪位母亲报警说孩子丢了?这个孩子的身份确定了吗?”蒋峯连珠炮的提问。
翟翌晨和包谷米被对方连珠炮似的发问大脑瞬间当机,摇摇头摊着手面面相觑:“不知道。”
“那请问犯罪心理学博士和警官女士在这里干了些什么?”蒋峯用手揉揉额头叹了口气。
“我们……”
包谷米准备掰着指头算……
“还不快去!”
男低音的咆哮声也非常有杀伤力。
“是是!”
陈曦带着法医法证人员一起过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蒋峯将两位下属吓得分头逃散。
“怎么了?一个人看场子?”
“哎,带新人,总是心力交瘁。”蒋峯上前迎接,跟着陈曦走到蛇皮袋前介绍:“袋子里装着一个死去的男孩,看起来三岁左右又瘦又小,有长期遭受凌虐的痕迹。我们发现的时候,正遇上有人将其装在袋子里丢弃。”
“抓到丢弃的人了吗?”
“被他跑了。目前我们正在调查男童身份,以留守儿童或者是拐卖儿童的可能性非常大。”
“如果是这样,怎么会扔在这里?”陈曦转了个圈打量着学校:“这里人来人往,丢弃的话很容易会被发现。”
蒋峯跟着他的眼神也在校园内环视,低头点了支烟思忖半天:“也许,他就是为了让大家发现。”
法医将男孩从蛇皮袋中取出来。
男孩脑袋比一个成年男人的拳头大不了多少,被法医轻轻一抱,就从蛇皮袋里出来。
四肢纤细,在空中轻轻垂着。
男孩的皮肤呈现土黄色,瘦弱包骨,牙齿不齐,脚腕上有伤痕,但伤痕处干干净净。
蛇皮袋掉落在地上,看到安宁睡去的男孩,在场所有的办案人员心中沉重。
这么小的孩子,在这样灿烂的阳光下,沉沉睡去,却再也感受不到,明媚的温度。
“现场我们勘察过,好像被人已经打扫过,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陈曦和同事们检查完之后示意其他同事将现场的围挡取掉:“剩下的物证我们带回单位,有结果尽快通知你。”
“翟翌晨,跟着我去尸检。”蒋峯点点头招手给翟翌晨打电话。
“可是……我还要找学校负责人和保卫科先谈谈,蒋队你不是要我调查孩子的身份吗?”翟翌晨刚走到管理中心大楼,擦擦额头的汗水,顾不上抱怨皱着眉头奇怪。
“我会让陈天然去查,现在先确定受害者的身份最重要。”蒋峯侧过脸深吸一口烟,长长吐了一口气后,压低声音提醒道:“你可从来没跟过尸检,这次可是好机会。”
“我马上到。”一听到可以学习新东西,翟翌晨立刻跑回现场,跟在蒋峯身边。
陈曦提着物证工具箱戴上墨镜望着蒋峯抿嘴笑。
“笑什么?”
对方一脸懵然。
“谁说重案一组蒋队长不解风情……”
“……”一向毒舌毒语的蒋峯此时哑然,愣了半天,一把拉着陈曦的胳膊,小声凑近对方耳边咬牙提醒道:“我的人当然我要照顾。”
翟翌晨跟在蒋峯身后,看着同事将尸体搬上车,雀雀欲试。
汽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法医尸检处。
这座三层小楼隐秘在本市另一端一家医院的后面,一般人若不是走到这里,根本无法知道在一群树木郁郁之中,是替那些含冤而终灵魂诉求的地方。
整个院落安安静静,很少听到嘈杂的声音。
也许时间悠久,也许是地点特殊。
这里的灯光比其他相关单位的灯光都要亮一些,但是冷气也确实比其他单位足一些。
翟翌晨来到法医尸检处的走廊,一进门便感到了阵阵凉意,胳膊上汗毛竖起。
“我听蒋峯说你从来没有跟过尸检?”陈曦示意同事和法医处的工作人员交接之后,转身示意翟翌晨跟上自己,进入尸检室。
尸检室里经过一个明亮的更衣隔间,从隔间穿过后,里面分成了一号二号三号五号,分别在走廊的两侧。
“嗯,以前学过,也看到过志愿者的尸体解剖,但办案的,完全没有。”翟翌晨一便跟着对方进入后,一边到处打量着。
等到翟翌晨换好衣服,陈曦带她来到一号尸检室。
一位身材宏伟的白发医生背对着门口正在准备尸检所需要的器械和物品,听到陈曦的声音,憨笑着慢慢转过来,看到两人一脸惊讶:“有新人吗?”
“这位是我们的老法医见喜先生。重案组新人翟翌晨。这次的被害者是个小男孩,麻烦你了。”陈曦用简短的话语介绍两人相识,将报告递给见喜先生便拉着翟翌晨站在一边。
见喜先生看到报告,一脸严肃。
他叹了口气,打电话要求助理将小男孩带上来。
小男孩躺在冰凉的尸检台上,一动不动。
因为是无名尸体,尸检之前,见喜先生开始示意助手记录男孩的衣着和面貌进行拍照,同时采取指纹。
“一会儿你将指纹传送回去,看能不能通过指纹确定身份。”陈曦小声示意翟翌晨。
完成之后,见喜医生开始将小男孩的衣着用剪刀剪开,仔细检查对方皮肤以及手指缝中里的细微残留,交给助理标记,稍后给陈曦拿回法证检测。
“无名氏。身高65CM,体重32公斤。”
见喜医生一边打开水龙头将尸体冲刷干净,一边道:“指压不褪色,翻动尸体尸斑未转移,说明尸体已经达到浸润期尸斑。尸僵开始缓解,关节活动,角膜完全混浊看不清瞳孔,死亡超过24小时。”
蒋峯站在尸检台旁观察记录,抬起头:“尸表各部位损伤检查后,稍后给我个详细报告。”
“从表面上我无法查出致死原因,休息下,我要解剖了。”
看到女孩望着尸体发呆,蒋峯递给她一瓶水:“怎么,哪里不懂?”
翟翌晨歪着脑袋望着小男孩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以前看过一个报导,在1870年的普法战争中,一名被突然之间砍去了头颅的士兵扔能保留着僵直的坐姿,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抓着咖啡杯久久未掉。”
“嗯,这是尸僵……”
“这个我知道,另外我是觉得有人专门等待尸体死亡24小时以上,令其不能出现任何会暴露死亡原因的线索。而另一个人受到良心的谴责,希望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并阻止这件事。所以说,我们这次面对的可能不是个人,而是至少两人之上的群体。”
尽管无法确切的说出自己的依据,但是不得不承认,翟翌晨的推断,值得深究。
蒋峯望着翟翌晨,皱着眉头沉默着。
“蒋队,我是不是说的不对啊?”看到蒋峯风雨欲来的黑表情,翟翌晨有气无力道:“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沉默半天,蒋峯别过脸哼了一声:“看来包谷米那小子还真的给你蹦出玉米花了,没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