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衿这一夜睡的不是很踏实,她梦见纷飞的战火烧便了临淄城的每一个角落,梦见街头巷尾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梦见家中白衣素缟,母亲在无声的流泪……醒来时,刚到寅时。
“清澜!”王子衿唤了一声,清澜立刻推门进来。
“郡主”清澜眼下挂着干涸的泪痕,“郡主,喝水吗?还是想要起夜?”
“什么时辰了?”王子衿装作没看到。
“还早,刚过了寅时。”
“伺候我起身吧。”
“……”清澜没有多劝,换作是她,也无心安睡吧。
折腾了一阵,天才刚刚大亮,王子衿穿了一身简单便捷的侍女服,换了一双适合行路的软底布鞋,整个人看着也算是精神焕发。中间司宫长进来通传,说是队伍里领队的护卫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清澜最后把太子成送的香囊小心翼翼系在王子衿腰间,王子衿皱了皱眉,却没有进行阻止。
“郡主,用过早膳再走吧……”
“不必了,包袱里有花馍,我路上随便吃点……我走了以后,你在宫里万事……也……不必送我了……”
“……”
王子衿踏出宫门的时候,护卫正在门口等着,倒是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见她出来便领路走在前面。使团定在西华门辰时出发,王子衿是提早知道的,只是这人带的路,怎么是往北走?
“敢问……”王子衿的问题还没有说出口,就见迎面走来一人,正是王后身边的司宫长。
“见过司宫长……”王子衿略一行礼,那护卫见人带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司宫长言笑晏晏:“郡主不必疑虑,王后娘娘有令,想在使团出发前见您一面,故而叫老奴在此等候。郡主,请——”
王子衿没有说话,点点头,只得跟上去,心里却开始打鼓。
王后既然放她离宫,时辰都快到了,这又是闹的哪出?
栖凰宫哪怕在白天,依旧是灯火通明,大红宫毯铺满了整个正殿,王子衿走进来,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司宫长……这……”
“郡主稍安勿躁,王后娘娘让郡主在此稍后片刻,老奴不便留下,先行告退。”
“……”
原本就没有睡好,此刻烛火瑶瑶,晃得王子衿眼睛发痛,就这样呆呆等了一刻,却不见任何人来,连个宫女都没有。王子衿做了个深呼吸,安耐住心中的不耐烦。
她知道王后在盯着她,但是她不知道此举究竟寓意何为?
又过了一刻,王子衿走到大殿门口,看着天上的日头,几乎能感觉到时间从指缝中流走。依旧是没有一个人。
王子衿此刻在心里盘算,她无非有两个选择,第一,为了不耽误行程直接走人,但难免会担上一个不顾尊卑不知礼教的罪名;第二,继续等下去,但是可能因此错失和使团南下的机会——或许王后压根就没想让她去,在这一夜之间的盘桓,对方打了一个更大的主意。
就在王子衿思虑之时,司宫长终于再次出现,满脸歉意道:“郡主海涵,王后娘娘晨起后身体不适,不能来见您了,郡主您还有要务在身,赶紧启程吧。”
“……”
王子衿一路小跑到西华门,发现队伍已经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的了。
浩浩荡荡的使团,明面上至少也有三百人,此刻竟是毫无踪迹了。
“郡主,王后娘娘有旨,您要是想跟上使团,就要自己去追,或者您也可以回巧云阁,王上和王后娘娘一定不会怪罪。”西华门的守卫军如是说。
“多谢相告。”王子衿只犹豫了一瞬,便向皇城外追去了。
一炷香的时间,应该也不会走太远吧。
齐王站在不远处的城楼上看着王子衿离去,露出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
“王后那边的人手,都布置好了?”齐王问身边的人。
“回王上,根据暗卫的回禀,确实都布置好了,只是……”
“说——”
“只是,有没有和楚国有联系,暂时还不能确定……”
“知道了……盯紧一点。别让他们得手了。”
王子衿一整天几乎没有吃喝,才终于在当天子夜赶上了大部队。只是王子衿怎么也想不通,王后为什么要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
看着不远处的明亮的篝火,王子衿终于感受到了饥寒交迫,但还没想好怎么上前,就被对方先发现了。
“什么人!”
夜半子时,王子衿被喝得一个激灵没有站稳,跌倒在地。
“有刺客!”此话一出,整个使团立马苏醒了过来,护卫们几乎是倾巢出动。眼看着一柄柄刀枪剑戟朝自己攻来,王子衿无奈大喊:“百里逍遥你给我滚出来——!!!”
“……”整个营地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