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些事情,终究是王子衿想错了。
接下来的两年里,齐王每隔几个月,就会借着节日、祭祀或是庆典的名义,把除王子衿以外的五人也都依次赐了封号,连后珍珍也不例外——一起圈养在宫中。
与此同时,别说田碧,就连后珍珍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没有任何小动作不说,有时见到王子衿竟还笑脸相迎——可越是这样,王子衿越放心不下。
秀秀搬进了纤云阁,后珍珍搬进了飞云阁,其他三人分别住进了敬云阁、踏云阁和彩云阁——五座院落隔墙相依,齐王又命人专门建了一座宫墙将五小阁包围起来,统称祥云宫。
王子衿倒是没什么,每日照常去学堂,总要和大家打个照面,但是其余几人明显早没了学业的心思。
毕竟“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们都已经十岁了,等再过几年一及笄,还不是被指婚嫁人——按照后珍珍的说法,某人也该学一学三从四德了。
唯一不同的是,太子这两年往巧云阁跑得最勤,几乎每日一下学,都要跑去巧云阁与王子衿对弈,顺带聊一聊天文地理和古往今来。
“子衿——”太子成招呼也不打,直接推门进来。
王子衿刚咬下一口芙蓉糕,太子成突然闯进来,差点把她噎死。
“咳咳……我的太子殿下……这里好歹也算我半个闺房,通报一声能死啊?”
清澜笑着给王子衿斟茶。
“你怎么又在吃糕点了?”太子成皱眉,一脸嫌弃,“瞧瞧你胖的~”
“你才胖呢,你最胖!”王子衿抓起手边的竹简就扔过去。
不过这两年,他们几人的身量倒真的长了不少,她与太子成的个头不相上下,逍遥却比他们高出一大截。
太子成灵巧地躲过竹简,在王子衿对面优哉游哉坐下来。
“今日不用抄书了?”王子衿问道。
“太傅说了,我们现在所学已经足够了,往后最主要的,是要融会贯通,能把所学运用到行事处政上。”太子成一边说一边抛给王子衿一个香囊。
“太傅说你就听,我说了你怎么不听?”王子衿接过香囊,顺手就想让清澜收起来。
这两年,一模一样的香囊,太子成每七天就送来一个,问他目的,又死活不说,王子衿渐渐也没了兴趣。
“你就这样对待本宫送你的东西?”太子成满脸黑线。
清澜一听这话,手悬在半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那你觉得要怎样?这东西都要堆满一个房间了!”王子衿言笑晏晏,摆摆手让清澜退下了。
“当然是,一直随身带着了——”太子成跳起来,走到王子衿身边,温柔地夺过香囊,低头小心翼翼系在她腰间。
“……”王子衿在近处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一时犹豫不决该不该推开,脸涨得通红。
方正和清澜在一旁抿着嘴偷笑。
“笑什么?!”太子成利落地系好,转身就是一记眼刀,吓得方正心惊肉跳。
他这个主子啊,只有面对青悠郡主的时候才能像个正常人。
“阿成!你小子太过分了——我就知道你又跑这来揩油了!”逍遥几乎是踏着轻功横冲直撞飞进来的。
没错,逍遥也是巧云阁的常客。
“逍遥你胡说什么!”王子衿脸更红了。
“你怎么来了?”太子成不悦。
“哇?你讲不讲道理?就你能来?”逍遥跳脚。
“好啦好啦!你俩别贫了。逍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王子衿正色道。
逍遥往旁边看了一眼,王子衿和太子成也看了一眼,方正和清澜识趣地退了出去。
两个月前,太子过了十岁生辰,齐王便把他留在暖阁旁听了,此后三人经常在一起议事。
“女人的直觉,真是可怕。”逍遥撇撇嘴,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帛。
王子衿率先取之过目,后递给太子成。
“这个是我父亲飞鸽传书寄来的,战报应该还没有送到王上手中。楚国北部有大量山匪集结,不断骚扰我边境,父亲他们已经向楚兵传达了兵函,但是对方完全没有要管的意思。”
“这就要看,到底是不是楚国授意的了。”太子成丢下布帛,眼底闪过一丝焦虑。
“自去年韩国南阳太守主动投诚之后,秦军以南阳为据点,历时数月集结了大量兵马,依昨日阿成在暖阁听到的消息,秦军已经蠢蠢欲动,怕是想要一举攻克新郑。楚国本就疆域辽阔,又与三国接壤,想借助此次机会多捞好处,也不是没有可能。”王子衿分析道,“王上的意思呢?”
太子沉吟:“除秦国和韩国以外,其他四国均没有要援兵的意思。据说去年韩国已经派人去赵国和楚国求援,然而都无功而返。大齐和燕国都距离太远,舟车劳顿还要借道别国,就算同意派兵,也是原水解不了近渴。所以,父王的意思,静观其变。”
“楚国这一着,实在不高明。”王子衿叹息道。
“我父亲来信说,要我们早做打算——”
“早做打算”的意思,可多了去了。王子衿心中隐约开始不安起来。
“阿成——”
“嗯?”
“我书信一封,明天在暖阁,若是见到我父亲,替我转交与他——”
“好。”太子一口应下。
“……”王子衿转进内室,太子低头沉思,逍遥望着桌上昨日的残局,有些许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