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司源栖的心里早已波涛汹涌,可是那黝黑眼内却没有掀起丝毫的波澜,平静的令人心惊,就好似那日的屠杀只是一场寻常的噩梦一般。
那日的景象仿佛依旧在眼前一般,原先那些朴素却显精致的屋舍,在火舌无情的肆虐下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就连一丝丝原先的痕迹也无法看出,然而在一间还算完整的屋子外,一个孩子低垂着头紧紧地抱住着怀中已然失去了气息的人跪坐在地上,从孩子的臂弯中露出的服饰可见,被他抱在怀中的是一位女子,女子秀丽的脸上布满了点点血迹,一抹猩红自嘴角流下没入了衣领,跪坐在一旁的孩子肩膀止不住地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握住,泪水大滴大滴地从脸庞上滑落,滴落在地上,与地上的一片血红融合在一起。
看着娘亲在自己的面前断了气息,这让司源栖幼小的心灵顺便崩溃,抬起头将怀中的女子轻轻地放在地上,看着血泊中衣衫早已浸透了血液的女子,平常打理整齐的乌黑色长发,如今却被齐齐斩断,散落在一旁被鲜血浸染。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历练回来的司源栖此时脑海里一片混乱,本想早些回来好给娘亲一个惊喜,可现在眼前却不是以往的一家和睦而是血流火海。
一时间,让原本就已经有些觉得不对劲的司源栖愣在了原地,终是忍不住了失去亲人的痛苦,跪坐在地的司源栖无声地落泪,可渐渐的泪水越涌越多,破碎的音节自喉咙内传来,可在下一瞬便抬手将自己的嘴巴捂住,所有已经快要溢出的哭声都被自己死死地扼住在喉咙内。
尽管年纪尚小而且对于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可这一切的突如其来,完全让他失去了一切的思考能力,可即便如此身为司家主脉一族,自小便接受了严格教导,立马便做出了反应。
果真,就在下一秒一阵脚步声便自身后传来,司源栖当即爬起身来,再留恋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后便果断的转过身,向着不远处一棵大树旁跑去,吸了一口气后,三两下便爬到了树顶,稳稳地站立在一掌宽的枝干上,快速收敛了自己的呼吸声,躲在了一片枝叶之间。
耳尖微微抖动,脚步声也越来越近,视线紧紧地盯着传来脚步声的方向,终于一个身穿黑衣手持长剑的身影出现在了司源栖的视线内,手下抓住一旁的枝干的力道猛然间加重,立马反应过来后放下了力道,心里名为仇恨的怒火翻涌,即便如此,可思绪依旧冷静,再次将周身的气息收敛了起来,可是,树下的人似乎已经有所察觉微微转过身来,那道视线也随之传来,躲在树枝间的司源栖有一瞬间竟与其对视上了,那一瞬间,司源栖清楚的看到了那人眼底的平静但却带着一抹厌恶,似乎这满地刺眼的血红在他的眼中就有如空气尘土一般习以为常。
为什么,为什么,你杀了我这么多亲人,那么多!
心里的怒火猛然间爆发,燃烧的愈加旺盛,就连还有些稚嫩的面庞都有一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原先清明的黑色瞳孔如今已被浅薄的丝丝血气遮掩,沉浸在怒火中的司源栖并没有看到不远处那人嘴角的浅浅勾笑,薄唇微启,一道男声也随之响起:“小柒真是不冷静啊,不过……”再次转身,看着地上的女子,嘴角的笑意愈发上扬,一阵怪笑自喉间传出,朝着女子的方向,向前走了走了两步后,站立在那片血泊前,停下了脚步看着地上的猩红,微微皱了皱眉,但在看到血泊中的已经失去了生息的女子,缓缓蹲下了身,微微伸手想要触摸,可在快要碰触到之时便停在了半空中,轻笑一声开口道:“还真是狼狈啊,司家隐族主脉夫人,放心,族长马上就会陪你一起去那黄泉路的。”
看着女子腹部被利剑贯穿的伤口依旧是往外汩汩的冒血,面上的厌恶之色一闪而过,再次站起身来,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似乎有意想让正躲在树上的司源栖听到,大声说道:“为什么要阻止我呢?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司氏族一脉能碾压一众隐族,如今的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话语微微停顿一下,满眼的狠厉,就连嘴角的笑意也变得嗜血起来。
猛然间转身,冲着司源栖躲藏着的地方,眼底早已不似方才的平静,一片嗜血,“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了,没有人!”
此时正躲在树上的司源栖,已然看清了那人的面孔,这是一张熟悉的脸,熟悉到令人无法接受。
司源栖此时完全愣住了,就连充斥的怒火也在一瞬间被惊讶取代,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是无法接受这个已然摆在面前的事实。
源,源祁哥!
突然间又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有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手持一柄冒着寒光的长剑,面上却不同司源柶一般,他的脸上被蒙了一块黑布是人看不了此人的面容,显然,男子并不想要暴露身份,只见男子手持长剑向着司源柶走去,司源栖也转过身去看着那个正向着自己走来的人。
“都解决了。”过了许久一道沙哑从那个蒙面男子的方向传来。
司源柶却是转过身并不看他只是点了点头。
那个蒙面男人见司源柶这般动作,眼里仍旧没有波动,过了许久后,那人再次说道:“你要我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答应我的事情……”
“严大首徒,这事可是着实有些棘手啊……”一旁的男子听到司源祁这般回答,眼内的平静被打破,显露出了一丝怒意,刚想转身离开,便又听到了对方这般说道:“不过,我司某人自然不会食言,答应你的事情自然是会办到,但是,现在还需要准备一下,严大首徒可否再给在下一段时间。”
“自然,不过,越快越好。”说完,男子便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黑夜再次恢复了宁静,站在远处的男子独身一人,突然,司源祁的周身狂乱了起来,“疯子,都是疯子”,那张年轻的脸上全是狰狞之色,完全失去了往日里的温润有理,眼里满是张狂涌动,突然转向司源栖的方向薄唇微微开合。
司源栖的瞳孔微缩,胸膛里的心脏加速,浮现在脑海中的并不是自己的所藏之地已经被发现而是那人微启双唇说的话,他说道:逃吧,不过要记住,杀了你的人,只能是我。
猛然间,脑海中的一阵刺痛打断了司源栖的回忆,这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司源栖滚圆的球身僵了一下,下一瞬便恢复了原样。
这具身体真是麻烦,要不是为了报仇,小爷也不会这么憋屈,想到这里,对做了一切的幕后之人愈发痛恨了几分,一阵咬牙切齿之后,再次将目光放在了白蜜棠身上,见她依旧像之前那般站立在原地后,司源栖一时间有些不明白这小姑娘到底要干什么,明明刚才看起来那么痛苦。
一时间看向白蜜棠的眼神里竟带着一丝不解,刚想走近一些好仔细地观察一下,可是刚想动作,原先静静站立在一旁的白蜜棠却突然有了动作,只见她猛然间抬头,冲着木门就快步走了过去,转眼便没了她的身影。
站在原地的司源栖看着突然间跑出去白蜜棠,向前的动作僵在了原地,就连那条长尾巴也挺停下了甩动的动作,片刻之后,司源栖反应了过来,眼里的疑惑再次加重。
下一秒,司源栖就乐天派地表示,不担心,小姑娘说不准只是回家了而已嘛,回家总不会丢掉的嘛,再说我现在这副身体,想追也追不上啊,看了一眼如今的五短滚圆身体,暗暗想着一定要早些想办法回恢复人身,这么想着,对于之前自己玩得是有些大了,若不是有血脉加持,自己可不就这么去了,摇了摇头好心情地这么调笑着。
可是一想到之前白蜜棠种种的不对劲,脑海里原先的想法一收,眼神内的调笑也在转眼间消散渐渐变得严肃认真起来,心里暗道:算了,还是先去找找钱砚为妙。
然而此时的钱砚正站在一间看起来十分眼熟的房间内,但是屋内却是一片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