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曾失
那以后，其实变得很简单也很复杂。
在一起的只有三个人。苏槿，织凰和星岚。
苏槿眼里从来只有织凰，织凰眼里从来只有星岚，而星岚眼里从来都是苏槿。
那是年少，那时不知。一段感情若是牵扯上三个人就早已背负的太多。成不了爱，却放不下，终究辗转成一段孽缘，颠覆了三个人的一生一世。辜负了几许年华，埋葬了谁家缱绻。
再以后，苏槿知道了她们原来姓唐。当然，这样细小的事情织凰是从不会跟他说的，只是星岚那丫头总喜欢缠着他喋喋不休。也许那时候星岚自己都没有发现，那个妖精般的男子只会在她说到一些和织凰有关的事情时候才会回头看她一眼，才会笑意温婉的静下来听她讲的是些什么。以至于很久之后，她只要开口，说的全都是关于织凰的事情。
可是，被爱情蒙了眼的女人都是天真烂漫的，更何况是从来自负明媚的星岚。所以她看不见，看不见映在织凰眼里那个日益神采飞扬的女子。看不见因着渴望着他的视线能一直留在自己身上，而渐渐变了样子的明艳容颜。
织凰看着星岚为了苏槿笑颜灿烂，为了苏槿愁眉不展，甚至看着她脸上曾经灿烂动人的笑容一点点变得讨好谄媚，心也跟着一点点凉了下去。那样的笑容镶嵌在那样精致明丽的容颜上越发的刺目，也越发的——不祥。
她直觉的知道，要出事了。
她天天看着她笑，心一天一天寒了下去。那笑容里蒸透出来的快乐与不甘似乎是在酝酿，酝酿着祸端。
酝酿着，煎熬着，几乎熬得她心力交瘁。
可是她就是一直看着，看着，什么也没有说过。
苏槿是她带回来的，她什么也不能说。她只是希望这一次的劫难过去以后，他们还能像现在一样，好好的。
直到那一个浅眠的夜里，忽然被呛人的浓烟熏醒。她怔了一怔就笑了起来，果然出事了！
织凰找到星岚的时候她正在不要命的找苏槿。
火星几乎烧着了她最爱的衣服，可是她还是冒着浓烟迎着火焰走进去。她明艳的脸颊上已经有大大小小很多的灼伤。
织凰忽然想起小时候这丫头为了一条裙子竟然和自己打的披头散发，为了一盒胭脂可是不惜千里跋涉。明明那么爱美的人却为了那个妖精狼狈成了这个样子。眼角忽然有些湿。她一把抓过星岚的手，拉了就往外闯。
那个妖精，那个妖精，害星岚害到如此地步——他该死！
“槿——”星岚感觉手上的温热，轻叫一声。眼神转到拉在腕上和自己一样纤细的十指时，陡然大叫起来：“不要，不要，不要！姐姐你放开我，放开我啊！苏槿还在里面呢，我要去救他，救他呀！”她喊着，手腕死命的挣脱织凰的钳制，甚至用另一只手掰开腕上纤细的十指。她发疯一样往火里跑，竟然拽的织凰也离得火焰更近了一些。
织凰惊讶的看着这个她从小一手带大的星岚，心底的凉意渐渐渗透到了指尖。
她咬着牙，那些氤氲进骨子里的偏执尖刻，蒸腾着，上眉梢：“星岚，你疯了！这样大的火，谁进去就是谁死！你要陪着那个妖精去死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自小只喜欢舞艺刺绣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我的武功远远比不上姐姐你。我知道我进去是白白送死。可是，可是，即便是死，我也想陪着他呢……”星岚回过头来喊得声嘶力竭，火光映着她明丽的容颜，却越发的决绝惨烈。
“啪”她扬起手打了自小不舍得让她受一点苦的妹妹，好像那一耳光甩在了自己心上，疼的，要滴出血来。
星岚被这一巴掌打的愣住了，眼泪不知不觉的掉下来。她突然“噗通”跪倒在地上：“姐姐，姐姐，我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好不好？”她死死抓住织凰的衣角，那往日的骄傲与明媚尽数焚毁在身后冲天的火光之中，恍若清尘。
织凰心痛的无法出声，她踉跄着退了一步。她如同看什么妖魔鬼怪一样盯着跪在地上的星岚：“你，并不是不知道，他是一定要死的……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姓唐，姓唐！”她的脸色苍白的像鬼一样。
星岚摇头，用力的发髻松散了开来，她攥着织凰衣角的手指泛白，只是喃喃道：“姐姐，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好不好？”
织凰猛的闭了闭眼，没人看见她那一刻的神色是不是痛，只看见睁眼的瞬间那凤眼里决绝的寂静如水，她伸手抬起了星岚的脸：“星岚，我只问你一句，你们两个我只能救一个的话，你是跟我走，还是要我去救他？”
星岚愣住，眨了眨眼。她回头看看火焰又低头看看一身狼狈的自己，竟然笑了出来。那一笑一直印在织凰脑子里，那是她见过的最美好的笑容，纯净明丽的可以超越家乡记忆里的那条溪流，温暖明媚的可以代替冬日里残薄的那一丝日光。
她笑着站起来，织凰到这个时候才终于又看见了那个风采照人，明丽天下的星岚。她转回身去。漫天的热浪席卷着单薄的衣衫。她对着很远的地方嫣然一笑：“姐姐，其实我知道槿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我猜，你去救他的话他会很开心。他开心的时候笑起来眼睛里面有桃花瓣瓣，很美，我却没有办法触及……”她摇了摇头，发丝在热风中飞舞的很厉害，“可是姐姐你那么讨厌他，那么讨厌他杏眼留情，媚尽天下，我很怕，很怕你以后会不好好待他。”她转回身来拉起织凰的手，眼睛被火烤的通红，“姐姐，星岚从小就喜欢抢你的东西，什么都要把最好的留给自己，星岚很自私。所以最后，星岚也很自私……”
织凰唇角有些微的笑意，她拉着星岚的手，却格外冰凉。
“我要你救他，救了他，姐姐要像待我一样待他。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姐姐你不要再让他受苦了！”星岚说的时候笑容依旧缱绻动人。
织凰的笑意却如同刀凿斧刻般僵在唇角。她从指尖开始抖，看见星岚眼里那一往无回的决绝，却忽然又笑了出来。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她说：“好，我去救他！”
这是星岚选择的，希望她——不要后悔！
淹没在火海深处时，织凰听见外面发疯一般的叫喊：“啊——我不走，我不走！你放开我，姐姐会被烧死的，姐姐会死的！”那是星岚的声音。
她闭了眼，摸着被着了火的木梁砸的血肉模糊的双腿，渐渐往门边的角落里蹭了一蹭。
她笑着，眼角却有泪落了下来。她知道苏槿一定会信守承诺，带星岚离开。
“傻丫头，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失去呢？”一些年幼时的回忆渐渐浮上了意识已经不清晰的脑海，“你从小就是这样。总想着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肯放手，那是不行的啊！如今，是你自己选的，你要——学会接受呢……”
忽然想起曾经无数个日子里许过的愿望：希望这一次的劫难过去以后，他们还能像现在一样，好好的。唇角就无意识的上扬。上天待她不薄呢。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希望的是三个人可以一起逃过一劫，一起好好的，却只有她自己知道，从最开始许的愿里就只有那两个人。她很早就明白，一份感情里，注定容不下三个人！
那场大火决绝无余地的肆虐蔓延，像是要焚尽三人曾经存在的痕迹。连同着那两段还来不及生根的感情一并焚烧的干干净净。
苏槿拉着星岚头也不回的闯出去。星岚在他身后发疯的叫着，挣扎着。他却把那只纤细的手腕攥的死紧，紧的几乎捏碎那脆弱的骨骼。没人看见那杏眼里的桃花一瞬间凋零的七零八落。
直到转过了几次街角，看见了往日三个人互相追着的屋子里的横梁陡然崩塌，星岚终于再也喊不出声来。她靠着苏槿的身子滑了下去。
那明艳的火光里好像还有从小到大宠着她，护着她的女子。
胸口，很疼。
就好像是心脏挣扎着猛的被人敲碎了一角。惶然的渗进了四肢百骸，碎掉的是——那个挑眉尖刻，压过了满野凤凰花的女子。
“姐姐她——”星岚的眼泪止不住了，“她问我救我还是救你——”她拉起袖子去抹泪，抹了，又马上流下来，她身上的衣裳被火烧的支离破碎，竟然找不到再擦眼泪的东西，好——狼狈，“她说，我们姓唐——”她忽然抖得说不出话来。
她想说的其实是——
织凰死了。她说救他或救她，最后却烧死了自己
她想说的其实是——
织凰死了。她们姓唐。唐——是独凰的教姓，她们本就是接了教主的命令要杀了苏槿的。这一些，她比她明白的多，可她却为了救他们死在这里。
可是，她说不出来。喉咙里面“咯咯”的响，却就是说不出“死了”那两个字来。
身后有双手揽过她的肩头，缓缓把她纳进了怀里，那动作很慢，好像小心翼翼，好像——感同身受。
苏槿温热的脸埋进她的颈间，还有什么凉凉的东西，也掉了进去：“织凰她死了——”他幽绕的声音散在她耳边，说了她说不出来的话。身后的体温很暖，那一晚的夜风却好像格外的寒，“织凰是为我们死的，我真的——真的——很开心……”
那一晚，有相拥的人站在那里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很久。
那双桃花飞落的眼睛里有些信任，有些期盼，有些爱恋，在那样猩红的颜色里碎了一地。
他还看着火光冲天，看着灰烬的痕迹。转眼，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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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凰——”
苏槿望着六年后一样好像要吞噬一切的火光，惊恐的瞪着眼睛。
那些记忆喷薄而出，几乎淹没了所有知觉。
他记得那一次的火里，她那么紧的把他的手和星岚的手握在一起，近乎威逼的强迫：“星岚是个傻丫头，她真是个傻丫头。她为你发了疯连命都可以不要！你发誓，我要你发誓！你发誓你会带星岚走，发誓你今生今世都会宠着她，发誓会娶她为妻，再也不让她流泪受苦！”她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眉梢眼角轻轻挑起，好像要把骨子里的偏执尖刻全都散出来。
那是他最后一次知道织凰可以为了“亲人”这个称呼牺牲到什么地步。心，也是从那一刻死的彻底。因为知道，她死了，再也没有人会像她这么傻，为别人牺牲到这个地步！
还说别人傻，真是傻姑娘！
他恍惚想起了她在七宝楼时曾经那么刻薄尖锐的问他：你是真的迫于无奈，还是根本就想忘得一干二净？
“呵——咳咳——”他想笑却震动了被丢出来时撞在胸口的伤口，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不愧是织凰呢！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
星岚那丫头给他下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龙檀香和了忘尘散，最后一碗里，竟然还有那丫头的血做药引。那么浓重的血腥味他怎么会尝不出来呢？
他只是累了，太累了！没有那个把偏执尖刻揉进了骨髓，却比谁都心软，谁都善良的女子在，他快要——活不下去了。
日复一日对着满园的凤凰花说着星岚添了件什么新衣服，说星岚今天吃的多一点，或者昨天有些不舒服。就像星岚曾经对他做的一样。
因为知道她只在意那个人的事情，所以全都记下来说给她听。这是他的报应。可为什么如烟消散的却是那个表面上偏执尖刻，却宁愿死都不肯放弃他们的女子？
他想不明白，他要疯了！疯了他会逼死自己，可他不能死，死了，就跟她再没有半丝瓜葛了！
所以，七七四十九天，他什么都没说。忘记了就忘记了吧，总好过，天上人间，再不相逢。
把一切全都忘了，全都毁了！醒来后执意想活的不再做她讨厌的妖精。所以，即便什么也不记得，却固执的烧毁了那一柜子妖娆艳丽的衣裳。好像要烧毁了曾经的风骨，曾经的罪孽。一把火，断却了的何止是几分风华？那几乎要烧毁一切的痕迹！
烧毁一切的痕迹——
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好端端的客栈，为什么会着火？
有人——放火？！
思绪中陡然跃过一张带了桃木面具的脸。宛辞，宛辞。他记得星岚说过的，独凰教主的名字好像就叫做——唐宛辞。
心下一颤，他忍着胸口的剧痛站起身来，往回踉跄。这一次没有星岚，他没有答应她任何事情。就是死，也要陪她一起死。
一个人为他死一次已经太多，如果真的让她为他死两次，死了，他都是要下地狱的！
“咳咳——”浓烟呛得他睁不开眼，房子已经塌了一半，他凝起仅剩的力气一喝，“织凰，你在哪？”
感觉声音蓦然近了些许，织凰全身一颤：“你出去，滚出去！就是死我也不要和你这个贱种死在一起，你滚，滚啊——”她嘶喊起来，胸口一阵郁结，“哇”的呕出血来。
苏槿不在意她的叫骂，凭着声音真的方向就要摸进来，火星劈啪作响，屋顶上椽梁的细枝条带着火球砸落下来，灼伤了玲珑漂亮的容颜。
“织凰，我救不了你。”他的语气里似乎有丝丝的懊恼，优柔绕梁，“我很久很久以前也是这样没能救你，那一次我竟然也没有陪你一起死。我听你的话，带星岚走，一辈子疼她宠她，娶她为妻。可是那晚之后，我每次做梦都能梦见你会回来，然后像是那个雨夜一样说要带我走。每一次醒过来，却什么都没有！可是——”他顿了顿，“那一次我至少不会后悔！所以——这一次，让我陪你好不好？”
“你——”织凰骄傲偏执的凤眼里蓦然滑过绝望，却在一瞬间被合上的眼睑尽数遮挡，“你——记起来了？”
那一次至少不会后悔！因为保护星岚是吗？保护了——她最重要的亲人？
苏槿还在摸索着往里，一根火条砸在了他本应纤尘不染的鞋面上，猛然疼的抽气，却没有叫出声来。
“织凰，我其实什么也做不好。你叫我照顾星岚的，可是——她死了……”他迈出的步伐更加东倒西歪。一会碰上起火的柱子，一会撞上砸下来的房椽。全身上下，竟然看不见什么好的地方。
织凰脸上的血色已经退的干干净净，只是被火光映的通红，她的指尖掐进肉里，声音颤抖的厉害：“那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什么。答应我的事情你都做得很好。星岚死了，是她疯了，她要死，谁也拦不住！”
她要死，谁也拦不住——
织凰这句话说的——好怨毒！
星岚是自愿求死的。所以不是他的错，不能恨他，更不能害他死！她的指甲把掌心掐出血来。
她承认自始至终恨着的竟然是几乎宠爱了一生的妹妹——为什么那么任性的决定生死？她为她舍弃的性命，舍弃的幸福就换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纵使她宠她一生，却也不能原谅！不能原谅！不原谅她就这样死，不原谅她居然如此自私，连同一起死的是她那一颗可以爱人的心！
前面是一片烈火，苏槿再也过不去了，他索性找了一块看起来还完好的地方坐下来，隔着火墙陪着织凰炙烤着。
他看着火舌一瞬间吞没了桌子的最后一角，习惯性的想缠绕些什么东西在指上，却忘记了自己已经不是红丝妖娆的了，手一僵，他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织凰为什么总是要救我？”比如那个雨夜，那场烈火。
没人答话，屋子里只有“噼啪”的火星声，和“哐啷”木条断裂的声音。
沉默了很久，织凰似乎微微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呢！”她苦笑起来，“我……我其实没有想救你的……可是，手脚好像不听话……好像宁可让我痛，也不能让你痛呢……”她耸耸肩，也不管他看得到看不到，“就好像当初我问星岚那丫头喜欢你什么。她也说不知道，逼急了，她就对我喊，说她最喜欢你杏眼桃花，魅惑天下的妖精样子！所以，我最恨你那个样子了……”
“是吗？”苏槿的口气好像有些开心，他好像明白那样的感觉：“在锦州城外竹屋的那晚，我也不想跟去的，可是手脚也会不听话……嘿嘿……”他笑了起来，却又被呛得咳嗽，“织凰，你其实很在意我呢！”他像发现了什么秘密，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狐狸。那样魅惑天下的桃花跗骨一下子随着火焰回了来，印进那双杏眼之中，再也不会遗忘。
“哼……”织凰跟着轻哼，却有钱钱的笑意。反正快要死了，不否认喜欢他，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房梁开始“咯咯”的响。织凰的脸色蓦然一白，她记起——
“苏槿，小心——”
话音未落，整条主梁就夹带着熊熊烈火砸了下去。
她记起的是——
那条主梁好像就在苏槿随地坐下的正上方！
杏眼里映着和凤眼里同样的烈火，却少了几分惊恐。
那一刻，他竟然——闭眼。
不看周围的熊熊烈火，好像，那个凤凰般的女子就在身边。
下意识的想握紧谁的手，身体很温暖。
“噗”一口血骤然喷了出来。
意识彻底抽离的前一刻，清晰浮现出来的是他们曾经琴瑟和鸣过的曲子：“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是曾经碎落过满地的却不为人知的心愿，终于想起，却也终于说不出口。留在心里变成遗恨，留着，陪他到烈火烧尽的时候，长相思。
“苏槿——”织凰顾不得灼人的火焰和胸口郁结处的剧痛猛然站了起来。她听不到苏槿的声音骤然恐慌了起来。
人果然都是贪心的，直到生死过界，她才恍然明白，不论如何，也想让他好好活着！
可是，烈火焚烧，整个屋子都已经烧的七零八落，火墙早就挡住了他们之间唯一的通路。
她能救他么？能么？——
猛然将翻涌上喉头的血腥全数压了回去，她看了看自己撑着满地木灰起来已经黑的不像话的手指。
她想——也许能！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谁也不知道竟然真的有浴火的凤凰翩然重生。
那一抹淡色的衣衫纵身跃起丈过拦路的火墙，赶在主梁落地的前一瞬一把卷了倒在地下昏迷不醒的苏槿顺势一滚。火星木条全数扎进身上。
侧身躲过几堆火焰灼烧，却在将近门边的时候连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尽了！
凤眼里有晶莹的碎裂砸在四处焚烧的地板上。
织凰一把搂过苏槿护在胸前，让他桃花般玲珑漂亮的面容对着明亮的月光。自己的背后是几乎要吞噬一切的烈火，鼻尖萦绕的全是肌肤烧焦的味道。她细细抚上他妖精般的面容：“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直到失去所有知觉的那一刻，她还在不停地念叨着。
一愿郎君千岁……郎君千岁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