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应了初慕言的话,黎清歌很快就被部门领导以“你很优秀,但有很大的平台适合你”这样的理由辞退。
又看见白悦甜的水蛇腰,超短裙在办公室里来回招摇。黎清歌苦笑,你我都知,哪有什么更大的平台,哪是什么自己很优秀?赖不过是好聚好散。
从公司出来,已经是正午时分,荔城是实至名归的”雾都“,今日薄雾迟迟未散。不过,六月真是个好时节啊,初春过凉,盛夏太骄,六月正好,微风不燥。
啊呼~抬眼,目之所尽处,寥寥行人,绿意影影绰绰。几棵木槿花树掩映其中,奶白色素面朝天,淡紫略施粉黛,朝开暮落。
从小,黎清歌就和别的小孩不同,其他的小孩梦想都是科学家、医生、警察……黎清歌一向不慕富贵,只求平淡安稳,总盼着化成一只飞虫,变成一株小花,只顾生长,不惊不扰。
怎料遇见初慕言的几日,从未睡过好觉。第一晚酩酊大醉,结下孽缘,第二天自己见义勇为,一脚加深孽缘,第三天竟要自己做他的经纪人,这岂不是要让孽缘进行到底!命运啊命运,要捉弄她几时才肯罢休!
独自走在平敞的马路上,如今何去何从?黎清歌无主。去爸爸的道馆看看吧,说不定会得到答案。
到了道馆门口,黎清曙正在训练弟子们,一贯的正襟严肃。在黎清歌的记忆中,爸爸的脸,是不会笑的脸,是凛若冰霜的脸,爸爸的身影,是道馆里忙前忙后的身影,是踢脚出拳的身影,是站在比赛场外的身影。
爸爸很少陪在自己身边,即便如此,自己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全是因为爸爸是她坚实的后盾。
不愿打扰他,黎清歌站在门口静静观望。训练告一段落,黎清曙终于发现了在门前驻足了许久的女儿,一本正经的脸缓和了些许,招手示意黎清歌进去。
黎清曙看似毫不在意:“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您”
“坐吧。今天怎么没上班?”依旧是平心静气。
“被辞退了”虽然对爸爸难以启齿,但清歌不打算隐瞒。
黎清曙掏出一只烟,拿出打火机。
“爸,我给您点烟吧”平时和爸爸相处得不多,要抓住机会亲近他。
点好烟,黎清曙吞了一口,吁出了长长的烟雾,好似叹了一口不短的气:“今后有什么打算?”
“爸,我能先问问您为什么想开武馆?”这个问题清歌从未提及过。
又吸了一口香烟:“你爷爷从小教导我习武,想让我继承武馆,但那时我并不愿意,担心自己挑不起这个大梁,当时就想谋一个安逸的职位,于是去考了公务员,而且考上了,这个职位,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这是多少人想要的铁饭碗”。
不曾听过爸爸这般语重心长,清歌疑惑:“那为何……”
“平平淡淡做了几年公务员,后来突然顿悟,人生无常,这辈子什么都是安稳不惊,等自己老了,也许会后悔年轻时太淡然无味,平静的人生需要来点风浪的洗礼。”
“于是,您接受了道馆?”
黎清曙掐灭了血红的烟头:“是的”
“那您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吗?”毕竟大多数人安于自己舒适熟悉的环境,畏惧挑战。
“选择是艰难的,放弃却轻而易举,命运不会同情弱者。我从只扫门前雪,到把自己赤裸裸的放在大众面前,一句话,一个决策,周遭人都会受影响。刚挑起大梁时。困难也不少,怕自己会让道馆走下坡路,怕无法服众,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那后来呢?”清歌继续追问。
黎清曙手里捏搓着熄灭的烟头:“虽然自小习武,但毫无管理经验,痛过、哭过、悔过怨过,又能如何呢?背下责任,拼命也要扛下来。后来,上天不负有心人,道馆慢慢走上坡路,弟子们就像自己的孩子,看着他们成长,深感欣慰。”
一向只知父亲是座不爱言语,肩背厚实的大山,不知他年少也面临过进退维谷的抉择。
憋了许久,黎清歌终于问出了口:“爸,如果我不做设计行业,您会反对吗?”
“你敢迈出那一步吗?”
清歌愣,沉沉说道:“我愿意试试”
“去吧,你已经有了答案。”
就像打了一针强心剂,黎清歌离开道馆,拨通了电话。
“初先生,我是黎清歌”
“我知道”电话那边的声音听似别无异常。
“明日我想再来一次,是否叨扰?”
对方倏尔没了声响,黎清歌皱起了眉。
“明早老时间,季晨来接你”
“可以”
好!如果自己的人生二十三年来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逗号和句号,那从今以后何不让它写上感叹号和无法预测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