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远远传来跑车的喇叭声,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郑渱转脸望过去,徐伟杰正站在奔驰跑车旁,目光透过鼻梁上的钻石切边眼镜柔和地朝她看过来。他唇边带着温和的浅笑,路灯的光晕打在他身上,隐约映照出男子细致儒雅的气质。她便静静看着他缓缓朝她们走过来。
男子刚在她们桌边站定,郑渱便对他皱起眉头:“怎么现在才来?”
徐伟杰在她旁边坐下,嗓音温润,如山涧溪流般流淌而出:“下班前临时接待了位客户。”
“伟杰?”听出他的声音,薛悠黎偏头望向他的方向,扬起唇角,“按时来接徐夫人回家,啧啧……果然还是模范老公!”
虽然郑渱有跟自己说过悠黎眼睛的事,但对上她毫无焦距的目光,徐伟杰忍不住看了眼身边的女子,见她对自己摇摇头,他半开玩笑地回道:“悠黎,你说你当年拐我老婆走的时候一声不吭,现在回来也不找老朋友聚聚,实在说不过去。”
睫毛微微颤了两下,薛悠黎不服气地回击道:“你怎么就认定是我拐她,说不定是阿渱拐我走的呢?”
“对,她拐的你。徐伟杰笑出声,点头同意她的说法,“还好你手下留情,把她送回来,结束了我四年的相思之苦。”
“我完璧归徐,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这顿我请。”
“你就请顿烧烤,是不是太没诚意了?”机会难得,哪能这么便宜他?
“没问题。”男子含笑,将钱包放在桌上,“还想吃什么?”
“晚上吃太多会长胖,年过三十的人怎么还不知道保养?妈咪!”稚气未脱却又少年老成的声音突兀地插入他们的谈话。
“徐叔叔,你这顿还是下次再请吧,”郁亚楠笑眯眯地看着他,“到时候也算上我。”
“小楠,你什么时候来的?”郑渱惊喜地望着他,这男孩她一直视为自己儿子,对他的疼爱不比对薇薇少。
“好一会儿了,我去对面给小千小百买了卤蛋和果仁粥才过来的。”说着,他晃晃手中的食物袋。
“那两个小吃货有你这个哥哥真是幸福得爽歪歪。”郑渱打量了他片刻,突然两眼发光地盯住男孩的脸,“小楠,不如你早点入赘我们家吧。”这么体贴细心又俊俏的女婿,只有打上徐家标签她才放心。
“姑姑,我才十岁。”曜黑的大眼弯起,男孩笑盈盈地提醒她。
言下之意,他是未成年人,还不具备结婚最基本的条件。
“没关系,薇薇也十岁。”某女毫不在意,大掌往桌上一拍,擅自帮他作了决定,“你们从小青梅竹马,应该继续青梅竹马下去,今晚你就跟我们回家吧!”
“不行!”儿子都要被人抢回家了,薛悠黎怎么沉得住气,“我们家三个女人都靠他养呢,阿渱你有伟杰不可以贪心。”
郑渱挥挥手,笑驳:“男人哪有嫌多的,当然是多多益善!”
“你叫伟杰再生个儿子给你玩好了,不许打小楠主意。”
“悠黎,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啊!”徐伟杰为自己叫屈,不出声怎么也能撞枪口上去?
看着两个女人为自己争风吃醋,郁亚楠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在心底暗叹:大叔,我终于能理解,原来生得漂亮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叔叔,这是薇薇的英语课本,重点我已经划了,只要她好好复习,下周的模拟考90分应该没问题。”郁亚楠直接无视那两位,将另一只手上的课本递给男子。
“难怪薇薇最薄弱的英文都能考前三,原来有你指点。”徐伟杰翻开课本,灯光下每页上都有圈圈画画标注的痕迹,看得出划重点的人很用心。
“我就知道,每个成功的好女孩背后都有个默默付出的男孩!”郑渱满意地点点头,“薇薇眼光不错。”
闻言,薛悠黎笑起来:“是啊,你遗传基因好嘛!”
“现在八点半。”郁亚楠屏蔽她俩的谈话,抬腕看了下时间,“姑姑,薇薇晚上一个人会睡不着。”
“你是关心薇薇呢,”郑渱看穿他的目的,饶有兴味地追问,“还是担心家里两个小淘气包?”
“都有。”郁亚楠耸耸肩头,大方承认,“所以呢,我要跟妈咪回家,叔叔和姑姑你们也可以回去了。”
“反正已经吃完了,走吧。”说完,几个人都起身。
“悠黎,耽误你几分钟可以吗?”徐伟杰突然开口,声音淡淡的,“我想跟你单独聊几句。”
“我在车上等你。”郑渱说着拉上旁边的男孩朝马路对面走去。
薛悠黎站在原地,等着对面的人的下文。
“谢谢你,悠黎。”徐伟杰看着面前大眼长睫的小女人,由衷道,“其实,一直很想找机会跟你道谢的。”
“谢我?”薛悠黎不理解。
“四年前你们会选择去荷兰的真正原因,阿渱已经跟我说了。不是人人都有运气能够拥有你这样的朋友。”
“我也有私心啊,去荷兰也想看看眼睛还有没有机会早日复明。”
“悠黎,有件事我没有跟你提过,其实大一你送情书给我的时候,我以为那封信是你写给我的。那时,我甚至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你。所以当我得知写信人是阿渱,我是失望的。”
“啊?”薛悠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紧张地问,“那后来你跟她交往的时候是不是发现自己喜欢的其实是她?”
“不,不是,”他微微笑了下,淡淡解释,“我是在你们离开去荷兰以后才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原来一直以来,我爱的是她。”
“那当初你们闹分居、根本就不是因为你出轨,”她咬着下唇,艰难地接道,“而是因为我,对不对?”
“阿渱在我抽屉里发现你的照片,所以……”
“所以,我才是破坏你们夫妻关系的第三者?”迷茫的水眸睁得大大的,她自嘲地扯扯嘴角,“我真是够白痴,以阿渱的性格怎么可以轻易放过插足你们之间的人,难怪她当初会选择离开,原来是不想面对我。”
男子的声音低低的,隐隐含着丝伤意:“悠黎,作为朋友,我觉得有些事应该当面讲清楚。一直以来错的人是我,不是你。如果你为此难过,我会自责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