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位小哥数月前在林子里被人砍去了双臂,正巧我儿子路过,见他还活着,就将他带了回来。”段老爷说。
“林子里?”我的心跳似缓了一拍,随即狂跳起来。
一步一步走近床前,柔声问那蜷缩成一团的伤者:“这位大哥,请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吗?”
痛苦的口申吟嘎然而止,那人听到我的声音,身子猛地一震,缓缓抬起头来,用他浑浊的眼眸望着我,唤了声:“小姐。”
这一声呼唤蓦然惊心,我盯着眼前因病痛折磨得瘦骨嶙峋的身躯,瘦削憔悴的脸庞,颧骨突出,双眼凹陷,下巴尖得像个锥子,泪水已然无声落下。
“小姐,我是林荣啊,您不认识小的了吗?”
我拼命地点头,哭着攥住他两只空荡荡的袖子:“荣叔,真的是你吗?”我再仔细地端详他的脸,那张憔悴的令人心疼的脸,“荣叔!”
“小姐。”
我们主仆顾不得其他人在场,抱头痛哭了一场,这生死离别后的重逢,是多么的激动人心。
而在我心里,与林荣的关系早已超越了主仆,他是我的恩人,为了我才失去双臂,今后漫漫人生路便要与痛苦相伴,想及此,不由得内疚万分。
摸着他空荡荡的袖子,手在不停地颤抖,难过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荣看出了我的心思,反过来安慰我道:“小姐,我没事,两条手臂算得了什么,现在看到小姐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看到林荣不停地喘气,心犹如刀割,拭去眼泪,说:“荣叔,别说话了,快躺下,我先给你施针。”
遮山替我取来针囊,我将一根根银针扎进林荣断臂周围,这针有止痛安神之功效,疼痛亦被我止住。
林荣渐渐安静下来,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施完针,我转身对段老爷行礼:“段老爷与贵公子对荣叔的救命之恩,诗雨感激不尽,请受诗雨一礼!”
“诗雨姑娘这是干什么,使不得。”段老爷忙扶住我,“诗雨姑娘不必多礼,助人为乐,乃是人之常情嘛。”
说话间,屋外又来了人,人还未到声音倒先传了进来:“爹,大夫请来啦?”
霎时,只见一年轻男子健步来到眼前,约摸二十许人,衣冠楚楚、相貌堂堂,唇畔洋溢着和煦的笑容,似是冬日里的阳光。
飘逸的长发似束似散汲以脑后,这位英俊的男子大概就是段公子吧,可是,说他跟段老爷是父子,看段老爷的长相,真是有些说不过去。
段公子见到我,立刻拱手一礼却不失幽默地说道:“想必这位便是人尽皆知拥有独特疗伤法的女神医林诗雨姑娘。”
“小女子正是林诗雨,不过并不像公子说得那般神奇,那只是普通的治疗跌打损伤的方法罢了。”又问,“公子就是救荣叔的恩人吧?”
“哦,林荣啊,是我救回来的,那天在林子里遇到他,见他满身是血,但发现还有气息,就带了回来。”段公子爽朗地说道。
我向他行礼道:“段公子请受诗雨一拜,多谢公子对荣叔的救命之恩。”
“姑娘客气了。”段公子忙上前扶我,忽然惊讶道:“林荣是姑娘什么人?”
“他是我的家人。”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在来京城的路上,我们遇到贼人,荣叔他为了救我才不幸被坏人砍去了双臂。”
段公子听后赞叹道:“林荣忠心护主,的确是条汉子,一直以来他都不肯告诉我们是如何受的伤,只说是被贼人所害。”
“要不是你们,我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荣叔了,真的太感激二位了。”我是打心底里的感激段家父子,对段老爷也是另眼相看,看来,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是对的。
“诗雨姑娘别再这么客气了,总而言之,这都是我们大家的缘分。”段老爷说。
“这位是?”段公子又指着花遮山问道。
“他是我朋友,陪我一起来的。”我说。
“花遮山。”遮山拱手自介道。
“花兄,幸会,在下段漓。”
“幸会,段兄。”
一段交谈下来,段漓与我们倒是十分投缘,从他的谈吐看来,此人为人豪爽,讲意气,像是长久在江湖上混的。
在段家父子的强留下,我与遮山盛情难却,只好留下用膳。
吃罢饭才与段家父子告辞,至于林荣,我自然是要带回去的了。
“既然林荣是诗雨姑娘府上的人,姑娘要带回去,我们也不说什么了,况且他的伤也需要姑娘的治疗,但愿他赶快好起来。”段漓说。
“嗯,公子若是的空,欢迎到舍下做客。”
“好,一定,那么后会有期。”临行,他却深深地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