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自从第一次见到林姑娘起,就有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那种感觉五百多年来却是不曾有过。”
他的唇角微漾弧度,垂眸间,思绪又飘回到了几个月前,“记得那日,我以原形在林中闲转,却巧遇了你。实不相瞒,在遇到你之前,我本对世人是存有偏见的,觉得人都是可憎的,只会捕杀我们兽类,但见到姑娘的那一刻起,我的思想竟莫名地且情不自禁地发生了变化。见你单身一人,就很想保护你,但看到你见到我时那惶恐的眼神,我不得不掉头走开,只偷偷地尾随暗中保护。从那以后,我常常去那小木屋附近,远远地望着却不敢走近,也见到过姑娘到处寻我,令我十分感动。知道吗,是你,让我相信世人也有善良的。”
我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听他讲述,讲述我与他的相遇,竟是这样的离奇。
“那日,林姑娘为我舍身挡了一箭,生死未卜,来到你家门外,却只能在门外徘徊,因为无论是原形还是人形,我都没有合适的理由进去看你一眼,那时你一定十分痛苦,我亦是十分痛苦。后来我塞了些银两给替你治伤的大夫,才从他那里得知姑娘的伤势,直到大夫告诉我姑娘已经痊愈,我才放心离去。”
听到这里,眼里不由变得湿润,原来,我受伤的那些日子,他就在门外。
“与你在黑风寨相遇实属巧合,却让我又惊又喜,但见姑娘旧伤未愈,实在令人担忧,所幸紫月星治好了姑娘的伤。”他轻轻舒一口气,说,“遮山别无他求,只希望林姑娘能好好的活着。”
“花公子!”哽咽得说不下去,一行清泪已然潸潸而落。
他立即伸手拭去,眉心蹙动,轻轻启唇:“林姑娘,你能像朋友一样待遮山,遮山便已知足。”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且有人问道:“花公子,起来了吗?”
“哦,起了。”我们相互看一眼,神色都有些窘迫,他朝我眨了眨眼,对门外说道,“进来吧。”
被派来伺候花遮山起居的林贵端着一盆洗脸水进来,目光瞥见我时,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惊讶,只看了一眼即匆匆地垂下眼帘,假装镇定地向我躬了下腰:“小姐早!”又对花遮山说:“花公子,洗脸水打来了,您请用。”
“有劳了,林贵。”花遮山看了林贵一眼,故意提高声音对我说,“林姑娘,你一大早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立刻会意,忍着笑装腔道,“哦,我找你商量点事,不想花公子才刚起床,这样吧,我先出去,等公子洗漱完了过来找我吧。”
“好的。”
看到林贵渐渐平静的表情,我稍稍松了口气,不由摆出大小姐的姿态吩咐道:“林贵,你赶快让厨房准备些吃的,让公子洗漱完了好吃。”
“是,小姐,小的这就去。”林贵说着退了出去,我与花遮山相视而笑,不过想起这一晚,不免有些令人羞愧,再不敢看他,只说:“我先出去了。”
正走到房门口,突听他说:“林姑娘踏出了这个房门,就将这些事都忘了吧,就当是一场梦,遮山,只是有幸被姑娘梦到之人。”语气平和且分辨不出是深浅。
这话却如千斤重鼎压向我的心头,蓦地转身,不解的望住他,问道:“花公子这话什么意思?”
他垂下眼眸,须臾方回答道:“遮山没别的意思,只是请林姑娘不要放在心上,不要因为我,扰乱了姑娘的心。”
一时难以分辨他说这话的意思,也难以揣测他心底的想法,然而更难以琢磨的竟是我自己,不明白为何此时却有种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感觉,就像房门外的那一片青草地,在春意融融的清晨肆意地滋生。
我没有答话,转身离去。
原以为,我与花遮山就此别过,从此天各一方,那些分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也一并的湮灭在他告别的那一刻,然而,哥哥的突然到来却改变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