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居然躺着一只毛绒绒的东西,体态庞大,被子遮掩了大半的身体,看不真切是什么,我脚下一软,倒退了好几步,幸亏身子抵住了墙壁才没有跌倒。
那东西听到身后有动静,缓缓抬起头来,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叫,只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它。
然而,它的模样并没有让我再度恐慌,反而一丝雀跃跃上心头,狂乱的心跳也渐渐平静下来。舒了口气,从容地走过去伸手抚上它毛绒绒的头。
这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模样,我太熟悉了,也不可能会认错,此时,竟有些难以分辨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幻,亦不管它是真是幻。
花豹注视着我,对于我的从容是乎有些惊讶,我笑了笑说:“我终于再次见到你了?”
它似点了点头,半阖着眼眸,用头来回蹭我的手。忽然想起了在破庙的那个梦,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那个梦已经告诉我,花遮山就是花豹,也明白了那位怀柔姑娘所说的我们不是同类的话,难怪他那么怕酒。
“原来是你。”我柔柔地说,语气里没有半点责怪他的意思,“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呢。”
它嘴里发出低低的声音,举眸望住我,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顿时心中竟是难以言喻的喜悦,唇畔也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将头靠在他背上,那毛光滑又柔软,那记忆一点一点在脑海串联起来。
原来我们的相识竟是这样的离奇,难怪我第一次见到花遮山,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有些事或许就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但此时我并不知道,那一次的相遇就已经改变和决定了我今后的人生。
想着想着竟然就这样睡着了,一夜无梦,醒来时天已大亮,好像很久没有睡得这样踏实酣甜了,知足地伸了个懒腰,耳边居然传开一个男人的声音:“睡醒了?”
我蓦地睁大眼睛,才发现眼前并不是所熟悉的粉色轻纱帐幔,而是素白色兰花帐,以最快的速度将记忆倒回到昨晚,顿时大惊,整个人弹跳着离开了床。仔细一看,花遮山正趴在床上,而我枕了一夜的居然是他的背。
顿时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脸颊早已滚烫得像火烧一样,共处一室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睡在一张床上呢,这次真是授受不亲了。
不知所措间他已来到跟前,我却不敢抬头,目光只停留在他腰际悬着的佩玉上,那佩玉下的流苏整齐轻垂,盈盈曳动间仿佛将心思搅得更加纷乱。
“林姑娘不怕我吗?”他的声音温润依旧。
我摇头,抬头迎上他漆如星昼的眼眸,听得我这样说,眼底的那丝不安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欣慰与坦然,四目相交,红晕同时染上了他的脸。
“花公子为何不早告诉我呢?”
“遮山并不可刻意隐瞒,只是怕说出来吓到你,希望林姑娘不要怪罪。”
“我怎么会怪你呢。”再次注目他那温润如玉的脸庞,难怪有种非凡出尘的美,原来他并非人类,“只是,可以告诉我你的一切吗?”
他闻言,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既然林姑娘都看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本是修形五百年的花豹,之所以滴酒不沾,怕的就是现出原形,吓到别人。”顿了顿,眸光中有一丝前所未有的释然,“昨晚被林姑娘瞧见的那一刻,我还真担心,怕把林姑娘吓坏了。”
我笑了,说:“刚开始的确是被吓了一大跳,但当我看清楚是苦苦找寻的那头花豹时,心里更多的是惊喜。自从那次在林中相遇之后,我就时常惦记着你,总盼着什么时候能再次与你相遇。”
只见他眸光闪烁,眼角亦是遮掩不住的愉悦,说:“我以为姑娘早把我忘了。”
“怎么会呢,你曾救过我的命,救命之恩岂能忘。”
“是林姑娘救过遮山的命才对,你舍身替我挡了那一箭差点把性命都给丢了,如今想来我心中还觉得十分愧疚,所幸林姑娘还好好的,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那也是你救我在先啊,这么看来,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可不止一次哦,在强盗窝要不是遇到你,我都不敢想如今已沦落到什么样的地步了,假如没有花公子,我这条小命大概也早就没了呢。”
话音方落,双唇已被他用指尖按住:“别说。”眼里亦多了一丝柔情与怜爱,“一切都过去了,我只希望所有的痛苦与危险都离得你远远的,只希望你每一天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一丝的幸福涌上他的眼眸,慢慢溢出,缓缓趟过我的心间,亦激起了心底一丝莫名的情愫,如湖水般轻轻荡漾。
眸光盈盈如秋水,亦倾注与他,咫尺的距离,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略不规则的呼吸与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