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竹翠绿间的八角凉亭内,两位男子正专心注目与面前的棋盘之上,一个唇边携着一丝得色,一个却在苦思冥想,手执一黑子,却迟迟不肯放下去。
悄然走近,看了一眼,竟是一招死棋,花遮山已被哥哥十面埋伏团团围住,乍一看似棋局已定必是花遮山输,可仔细再看却是不然,其中是有破绽可寻的。
我蓦地一笑,执起一只黑子,毫不犹豫地放了下去,再看这局势黑棋已死灰复燃,花遮山一看恍然大悟,猛地一拍脑门说:“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又说,“林姑娘真是聪明,遮山惭愧。”
我笑道,“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哥哥觑了我一眼,说:“观棋不语真君子。”
我朝他吐吐舌头,顽皮一笑说:“我又不是君子。”
哥哥无奈,朝我指了指,笑骂:“好你个小女子。”
在一旁看他们下完了这盘棋,哥哥突然说有事,叫我好生陪着花遮山,走时,特朝我看了一眼,那眼神却极耐人寻味。
“林姑娘,你的脸?”
“已经没事了。”
“哦,那么手指上的伤呢?”
他一提起手指,我的脸却立刻一阵热浪滚滚,垂低了头,说:“也不碍事了。”正思索着该说些什么,余光瞥见弟弟昌隆在长廊处经过,我立刻将他喊了过来。
“姐,花公子也在。”
“昌隆,我好久没有回京城了,花公子又是第一次来,不如你带我们出去走走,如何?”
昌隆倒是个闲散人,也终日喜欢往外头跑,我这么说,他自然十分乐意。
街头倒是十分熙攘,我只跟着他们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因着心里有事,终究是无暇顾及其他,突然在人群里看到一个魁梧的背影像极了聂诺,不是像,我敢肯定就是他。
于是毫不犹豫地追过去,可是他却很快消失在了人群里,我怔怔地站在官道上,心情顿时陷入一片迷茫之中,昌隆和花遮山不明原因,只是跟着追了上来。
“姐,你看到谁了吗?”他问着,目光疑惑地扫向人群。
“昌隆,我看到他了,我看到聂诺了。”我的视线依然在人群里焦急地搜寻。
“在哪儿?”
“他不见了。”
昌隆帮我朝人群里找寻了会儿,说:“姐,或许是你看错了,聂诺哥怎么会在京城呢。”
“不会看错的,一定是他。”我笃定道。
昌隆又张望了片刻,笑着说道:“姐,你是不是太想聂诺哥了,所以才把别人当做是聂诺哥了。”
无奈街上的人太多了,我不得不对自己说,也许真的是看错了,不由垂头丧气。
“今天天气有些热,逛了这么久,你们口渴不渴,不如我们去茶楼坐坐,如何?”昌隆说。
“也好。”我答道。
昌隆把我们带到一家看似比较高档的茶楼,他说这里比普通茶楼有特色,我看到进进出出的大都是些达官贵族有钱之人。
还没跨入门槛,酒楼里一个伙计已笑脸迎了出来,扯着嗓子唱道:“呦,二公子,您可是好一阵子没来光顾了呢,三位,快里边请吧。”随即吆喝道,“林二公子,楼上雅间。”
伙计把我们引至楼上雅间,待坐定,我觑着昌隆道:“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
“偶尔与几个要好的朋友来坐坐罢了。”他不好意思笑笑。
“可真懂得享受,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学着帮爹爹打点打点生意,不要总是游手好闲、吃喝玩乐。”
“姐,我知道了。”
看看周围环境,倒是十分干净整洁,方才坐定,伙计立刻端上了茶和点心。
茶的清香却没能勾起我一丝兴趣,手上端着茶,却怔怔地出神,脑中亦是那抹熟悉的背影。
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吗?
幽幽地叹了口气,却从隔壁传来轻微的谈话声,我不禁侧耳,并不是有意要听墙角,却是因其中有个声音十分耳熟。
“你今天请我来就为了这事吗?”男子浑厚的声音隔着木板墙再次传入我的耳内,如一根针重重地刺到我的耳膜,虽然声音比平日浑厚硬冷了些,却是那样相似,拿在茶盏的手不禁微微颤抖。
“是啊,谁不知道,白爷您现在可是相爷面前的大红人啊。”听到白爷这个称呼,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大红人算不上,不过,要替你说几句好话,还是不成问题的。”那位被唤作白爷的人说道。
“那在下先谢过白爷了,等事成之后,我绝不会亏待白爷的。”
那白爷似低低地笑了笑,说:“亏不亏待倒无所谓,只要事成之后别忘了我白某的好就行。”
心已蠢蠢欲动,不看个究竟心中终究有些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