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我来到爹的书房,知道他定会在那儿等我,果不其然。
然而,话到了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踌躇间,爹已开了口:“诗儿,此次你匆匆归来,定是为了聂诺的事吧。”
“爹,您知道?”
“前些日子,你爷爷已经写信告诉我了。”他起身,踱到窗口,负手而立,窗外的树影淡淡映在宣窗之上,轻轻摇曳,似有意拨弄人的心弦,他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本早该让你知道,并不是爹有意隐瞒,只是没有寻到好的时机与你说。”
“爹,诗儿明白。”垂睫,再抬起眼眸,已是一片泪雾迷蒙。
爹见我红了眼眶,惊道:“诗儿,怎么了?”
“爹。”才唤了这一声,喉间已哽得说不出话来,眼泪跟着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诗儿,发生什么事了?”
努力缓和了情绪,说:“爹,聂诺不见了。”
“诺儿不见了?”爹不免大惊,“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年前的事了,可是,我前些日子才发现他不见了。”心中一急,不由呜呜地哭起来,“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如今是吉是凶。”
爹忙安慰我说:“你也别太过担心,诺儿拥有一身好本领,定是能保护好自己的,明日爹就想办法去找找他的下落。”
“爹,这么多年,难道真查不出真正的凶手吗?”
说起这事,他的神情更加凝重了几分,眉头紧锁,蓦地发现爹老的许多,两鬓也不知何时已蓄上了几许白发,心头不由得一阵酸楚。
他摇头叹息道:“找人明察暗访了那么多年,始终毫无头绪,真是愧对九泉之下的聂楚夫妇啊。”
“爹,您就别再自责了,这么多年,您也尽了力了,好歹也把聂诺养育成人,也算对得起他们了。”
爹拍拍我的手,叹了口气说:“一天不找出凶手,我这心里便一日也安不下心来呀。”
“爹。”我终于说出心里的意思,“其实,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帮你们一起查出凶手是谁。”
“胡闹!”爹一听,大声喝止,“你知不知道江湖有多险恶,哪容得你一个女孩子家胡闹。”
“爹,我是说真的,虽然我没什么大的本事,但多一个人总多一分力啊,我只是想为爹和聂诺分担一点力,而且我也不希望聂诺总这么误会着您。”
爹闻言,语气便软了下来,一手搭在我的肩头,满面担忧地说道:“诗儿,爹知道你是为了爹着想,可是,爹就只有你一个宝贝女儿,爹不希望你出事你懂吗?这世道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爹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儿去涉身冒险。”
“可是爹……”
“好了,诗儿。”爹不让我再说下去,“什么也别说了,这些事就让爹去处理,你就安安心心地留在爹娘身边。之前你发生的这些事,已经足以让爹娘担惊受怕了,诗儿啊,爹娘年纪大了,再也受不起任何打击了。至于诺儿,爹会派人四处打探一下,一有消息马上告诉你。”
我知道爹的脾气,现在说什么也没用的,还是从长计议另想办法吧。失落地走出书房,却不想回房,于是朝园子走去。
漫不经心地走在通往花园的石子小路上,晚风拂柳,轻柔地挽起两旁已露嫩绿新芽的柳枝,似在梳理那情窦初开时零乱的心思。
月圆如镜,月光如水,静静地泻了一地,给眼前的景物都裹了一层银装。
园子里有个人工湖,湖水清澈,碧波荡漾,在月光下,犹如无数条银蛇在水中游动。蓦地发现湖边柳阴下有一抹高大伟岸的身影,我不由停下了脚步,他却心有灵犀般地转过身来,望着我,那眸光柔和的就像那月光一样。
“林姑娘还没歇呢?”
“是啊,花公子也还没歇呢?”
“原来京城的夜色也很美。”他凝眸望着那一潭碧波荡漾,全然一副陶醉的样子。
“是啊,很美。”我走了过去。
“不过夜晚风大,林姑娘可要小心着凉。”说着,便伸手欲将我披着的外衣拉拢,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尴尬地缩回手去,握拳放在嘴边,低低地干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