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曾听爷爷讲述江湖中的事,据说江湖上曾有高手,身配弯刀,与面具示人,此人武功盖世,连笑声也具有很强的杀伤力,江湖人称“弯刀鬼面笑”,四十年前悄然隐退江湖,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我的目光不由得扫过他腰间的弯刀,落在他那银色面具上,可是,按照年龄来算,那弯刀鬼面笑也该是个老头了,而面前之人身姿挺拔,矫健如燕,最多二十许人,我还是疑惑地问道:“弯刀鬼面笑是?”
他闻言一怔,立刻会心一笑道:“林姑娘真是见识渊博,弯刀鬼面笑隐退江湖几十年,如今江湖上知道的这个名字的人已寥寥无几,想不到姑娘竟然知道。”
“你?”
他立刻会意我的意思,道:“我不是弯刀鬼面笑。”他忽然又大笑起来,可笑里却带着苦涩,目光落在远处一棵百年古木上,似想起了什么往事,明眸顿时灰暗如土,他幽幽地开口,似在梦呓:“十一年前,我本是一富贵人家家里的一名长工,因为不小心打碎了一只花瓶,被打得不醒人事,他们大概以为我被打死了,就把我随意丢在荒山野外。要不是得人相救,恐怕早被那豺狼虎豹给吃了,这位救命恩人不但救了我的命,还将他一生的武功精髓及绝世密笈传授与我,他就是我的师傅—弯刀鬼面笑。”
“原来,弯刀鬼面笑是你师傅?”我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嗯。”他点头道,“师傅虽然要求苛刻,但他并未像江湖上传说的那般可怕,师傅对我关爱有加,除了练功,更多的时候他像一位慈父。”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变得柔和。
“想不到,你小时候竟也有此遭遇。”
他摇摇头,道:“是啊,都过去的事了,刚才失态了,林姑娘不要见笑才好。”
“谁没有过去呢,命运弄人罢了。”
他赞同的点点头。
“哦,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他疑惑地望住我。
“弯刀鬼面寒,你叫弯刀鬼面寒?”
他眼里蕴起深深的笑意,我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不禁得意起来:“我猜得没错吧?”
“说说看,你是怎么猜到的。”他背着手,饶有兴趣问道。
我便娓娓道来:“寒公子推说名号不雅,只告诉了我一个寒字,推想,公子是弯刀鬼面笑的徒弟,又也以弯刀假面示人,那么,连起来就是弯刀鬼面寒了。”
他眼里始终含着一屡和煦的笑,如树叶的缝隙里透进的一丝明媚的阳光,那神情仿佛在聆听一首极其动听的曲儿,如此静静地听完,不禁抚掌道:“林姑娘不愧是冰雪聪明。”
“寒公子过奖了。”
慢慢步出林子,已是晌午时分,从言谈间,我发现这个寒公子为人豪爽,仗义,他对我是乎并没有恶意,踌躇着心里对他的敌意是否也该放下分毫。
“诗雨有一事想不明白。”
“何事,林姑娘说来无妨。”
“鬼面笑前辈也算是江湖豪杰,怎么肯让自己的徒弟在这强盗窝施展报复,这不让人觉得大材小用了嘛。”
寒公子没有回答我的话,目视着前方,我猜不到他此刻在想些什么,他所有的心思都藏在这银色的面具之后。接下来,他便如刚才来时那样沉默无语,直到最后才说了一句话似是嘱咐的话:“江湖险恶,林姑娘万事以保自身周全要紧,切莫留恋身外之物。”
回到屋里,寒公子最后的那句话犹然在耳,细想之下,总觉得他是乎在暗示我什么。
“江湖险恶,林姑娘万事以保自身周全要紧,切莫留恋身外之物。”我重复着。
“身外之物?”莫非,这就是崔长风抓我来的原因?手不由得摸到怀里的那块玉石。
唯有这不毁石头乃稀罕之物,唯有这不毁石才足以令其为它大动干戈。这玉石只认事不认人,落入恶人之手,那后果必然不堪设想。崔长风作恶多端、风流成性,这玉石岂能落入他的手中。可惜,这玉石无法毁坏,不然,我宁可玉碎,也不能如他的愿。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枕边的包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