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懊恼地一掌打在身旁的柱子上,真不知道这个崔长风究竟搞什么把戏。
“既来之,则安之。”
那黑衣银面,在阳关下格外显眼,尤其与这里的美景有些格格不入,他此刻的声音却不再像昨晚那样森冷恐怖,反而极其温润,那柄弯刀别在他的腰间,是乎也已收敛了昨日的寒光。
“莫名其妙地把我抓来,我岂能心安。”
他的视线从我脸上移至远处的密林,双手背在身后,似在叹息。只在一瞬间,看到他的背影,我脑海竟闪过聂诺的身影。我立刻打断了自己的遐想,聂诺怎么可能在这里?更不可能与崔长风勾结一气了。
“你能告诉我吗?为何抓我来。”
见他摇头,我转身要离去,却听他道:“林姑娘若不介意,可陪我去那林子走走。”
细想,即便回去,不过是被他们囚禁在那屋里,走走也好,顺便看看周围地形,一旦有可乘之机还可以逃跑。
走进密密的树林,一丝清凉沁人心脾,我不由深吸口气,积压在心头的闷气顿时一扫而空。一棵棵拔翠的树木枝繁叶茂,郁郁葱葱,鸟儿在枝头嬉戏欢叫。
走着走着,脚步也欢快了许多,可是,一想到这样好的地方,竟是强盗的住所,不免感慨道:“崔长风可真会选地儿,把他的安乐窝建在此地,就不怕白白糟蹋了这一片好景致么。”
身后传来吃吃地一笑,我光顾着欣赏美景,倒忘了身边还有个人。他一直默默地跟在后头,没有说过一句话,难怪我会将他忽略。
“我说错了吗?”我仰着脸望着他问道。
“姑娘说得不错,可至少此时不算被糟蹋。”
“此话怎讲?”
“佳人配美景,相得益彰。”他的眼神专注于我,瞳孔闪耀着奇异的光彩,仿佛面前放着的是稀世珍宝。
对于他异样的眼神,我视而不见,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
“林姑娘是乎很陶醉与这片林子。”
我冷冷一笑道:“怎么可能,我只是在感叹,如此雅致的地儿竟然是强盗窝的所在。”
“强盗窝?”他有些哭笑不得,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么,在林姑娘眼里,我是强盗吗?”
“在我林诗雨眼里,崔长风是强盗,与他同流合污之人……”我顿了顿,抬眼望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觉得算不算强盗?”
他闻言,不以为然地笑了,问道:“那么,按林姑娘的意思,只要与寨主有来往之人,都被纳入强盗一流咯?”
我没有细想他话里的意思,随口道:“那也未必,我说的是与他称兄道弟一流。”
“这么说来,遮山也是强盗了。”他悻悻地道,眼里含着一丝得色。
闻言,我脸色一沉,心里燃起一丝薄怒,怒自己一时失言,让面前之人诋毁了遮山,骤然变了口气道:“不许拿遮山与你们相提并论。”
见我动怒,他立刻收起了得意之色,立刻拱手道:“林姑娘切勿动怒,遮山的确不是我等可以攀比,刚才是我失言,请姑娘谅解。”
听他言语间,是乎与遮山并不陌生呢。我缓和了神情,淡然道:“罢了。”我看了他一眼,又道,“听公子提起遮山,像是旧识,可我从未曾听遮山提起过你,可问公子尊姓大名?”
“寒。”他简单地回答道。
“寒?”见他点头,我微微一笑,“哦,那么就是寒公子了,寒公子很早就认识遮山了吗?”
“十余年吧。”他继而说道,“遮山为人一向光明磊落,虽与我们称兄道弟,却从不沾染血腥之事。这寨子之中藏着的除了美景,恐怕另有一样,姑娘还有所不知,那就是美貌的女子,这里比比皆是。寨主曾不止一次地将貌美如花的女子赠与遮山,遮山却看都未看一眼就断然拒绝,十余年来,可从未见他为谁痴情过。当年,林姑娘第一次来到此地之时,我正好在外,未曾与姑娘谋面,回来时,听寨主说起这事,心下好奇得很,能入遮山眼里的女子必定非比寻常,那晚一见,姑娘的镇定自若令我佩服,果然非寻常女子可以比拟。”
“诗雨不过是胆大了些而已,可不觉得还有何不寻常,与遮山,不过缘分罢了。”
寒公子低笑道:“林姑娘不必谦虚。”
“那么,寒公子若不嫌弃,诗雨想与寒公子交个朋友,如何?”此刻,化敌为友对我是最有利的。
寒公子倒爽快,眸光一闪,道:“当真?”
“嗯,怎么?寒公子不愿意吗?”
“怎会,能与林姑娘结交朋友,寒倍感荣幸。”
“公子只肯告知一个‘寒’字,难道没有姓吗?还是不肯相告。”
“并不是我有意要隐瞒,只是……江湖中人,名号多有不雅,说出来怕姑娘不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