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正是现在徐义现在的情况,留着海怪的威势可以震慑住一些没有脑子又饥不择食的海洋凶兽,原以为这样就可以一路顺风无忧,却给忘了这种方法不适用于一些连海怪都不怕的海洋魔物。
当夕阳西下,眼看就要进入黄昏的时候,一阵阵悠扬高亮地歌声顺着海浪与小船的拍打声传入了徐义的耳中,这种歌声可以称得上是天籁之音,明明听不懂歌的意思,但却吸引着人前往歌声传来的方向一探究竟。
即使捂住耳朵也没有用,歌声会穿过一切障碍传入你的心中,就像一根羽毛撩拨地你心痒痒,不去看看就会浑身难受,坐立不安,世界的一切全都变得灰暗模糊,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那阵不知从何而来的歌声。
唱出这般天籁的一定是女神!是海洋女神在以这样的方式呼唤着我!你会无法遏制地这么想,然后怀着朝圣般的虔诚,抛开一切杂念,一步步走向那歌声飘来的地方,最后冰冷刺骨的海水会把你激醒,而后你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了北冰洋的海水之中,离死神的镰刀只剩下了半步之遥。
塞壬,这就是把你引导向死神的魔物,这种半人半鹰魔物的歌声是求偶的象征。当然歌声影响的对象可不会是同族,比起同族,塞壬中的女性更喜欢与强大的异性结合,每当她们遇到中意的对象后,就会用歌声让他们落海。
她们的求偶方式是向你伸出她们的手,如果你握住了就代表同意了她们的求婚,这看上去很普通,但是结合上文就变成了一种几乎是强迫逼婚的行为,北地魔物没有悔婚的权利,除非他们从此以后一生不再出海,不然悔婚的下场只有被愤怒地娜迦们拖下海洋。
不过即使是逼婚,塞壬也和人鱼一样,结了婚后对自己的配偶还是很忠诚的,魔物遵循着强者主导法则,如果丈夫很强,那女性塞壬会允许自己不是他唯一的妻子,但是如果相反……啊,也没有相反,因为如果比女性塞壬弱,也早该在海里淹死了而不会有结婚的事情发生。
和塞壬结婚后的好处就是每天可以听歌,歌声可以让你忘却一切的烦恼,塞壬的声音是海洋上的天籁,它可以鼓舞士气,抚平悲伤,或者激发战意,就像一个团队增益,它可以影响所有听到歌声的魔物。
哈洛斯加举办大型活动时,塞壬们的合唱也是其中必不可少的环节之一。
但是,在海上如果听到了这种歌声,如果不是来自于自己伙伴的塞壬,那还是自求多福,希望事后能够活着多娶个塞壬妻子吧。这是来自大多数水手的告诫,塞壬要找你是无法避免的,但他们也不会见到你就唱歌,唱歌对他们而言,尤其是对女性未婚塞壬而言是神圣的求婚仪式,是只有在遇到中意对象的时候才会做的行为,并不是见到船和水手就会唱的,他们也有自己的规矩和独特的节操观念。
所以尽量别做一些会引起她们注意和爱慕的事情,才是避免听到他们歌声的最好方法。
现在飘荡在徐义耳旁的歌声已经不仅仅是单薄悠远,断断续续那么简单了,可以称得上是塞壬女性的大合唱了,10个?20个?可能更多,精灵少女在船舱内赌气躺着,她并没有受到影响,根据塞壬歌声只会影响异性的特点来看,说明这个规模不小的合唱团中没有男性塞壬。
好么,也不必捂住耳朵去假装听不见,也不用在找些借口欺骗自己,更不需要说个笑话自嘲一下自己的自恋,事实就是事实,这群娜迦全都是冲自己来的。
如果一个塞壬的歌声,意志坚强的北地魔物可以勉强抵抗,那么这一大群塞壬的合唱,可以让一艘船上数百水手一同像下饺子一般争先恐后地跳入海中,绝无例外。
徐义有些后悔了,他应该带点酒的,这么美妙的音乐环绕在耳旁,用跳海的举措配合简直是糟蹋了。就算是不会喝酒的人,此时此刻闭上眼睛小酌一杯,要是再配上一阵恰到好处的海风拂面,换作是谁都会立刻爱上这种感觉,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可惜没有酒来配合歌;更没有钱可以用抛向海中,表达他的赞叹;和唱就是班门弄斧;口哨自是配不上此等天籁;鼓掌叫好简直庸俗至极;坐着干听太过迂讷。
既不想跟着歌者同台演出,又不想去应和歌曲的涵义。
既然怎么样都当不了一个好的听客,那就只能灰头土脸的逃跑了吧……
徐义加快了划船的速度,但是歌声却反而随着船速的提高越来越近,到最后这艘多灾多难的小船被放声高歌的塞壬们围在了中央,和人鱼一样能操控海水的塞壬,想要让一艘小船停在她们想停的位置还是很容易的。
足有30只塞壬围着小船仰首而歌,但她们发现徐义一脸无奈地坐在船头一动不动,和她们预想中地目光涣散走入海中的场景完全不一样后,歌声也就渐渐偃息了下来,塞壬们互相看了看后,把疑惑地目光聚焦在了徐义的身上,就像是在问他“你为什么不跳下来”这样看似可笑,实则可怖的问题。
“我急着赶路,暂时没有结婚的想法。”强龙难压地头蛇,塞壬是北冰洋的主人之一,徐义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异客;塞壬在她们的海洋上,徐义在排斥自己的海洋上,心中稍稍权衡一下,徐义便愿意向她们费些口舌了。
30只塞壬中没有回答徐义的那只领头人,但她们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徐义便只能耐心等着,果然没过多久,又是一位塞壬钻出了海面,这只塞壬的气场和其他魔物完全不同,她的头上带着一个小小的皇冠,身上散发着一种高贵的气息,她轻轻张开了红唇,一阵比起之前30位塞壬合唱声来得更动人心魄的歌声从她的樱桃小口中发出。
要不是见到了本尊,徐义都不敢相信这样的歌声竟然不是神之音,而是从一位魔物的口中唱出的,如果说30位塞壬的合唱可以影响一船,徐义相信面前这位塞壬的独唱可以足足影响一小片海域。
声音就如同山间清泉小溪叮咚作响,如果这种声音化作了单纯的异性之音,放于床第之间,那想必任何一位男性都会不能自已。
说粗俗易懂点,这只塞壬叫床一定够销魂。
怪不得被迫娶了塞壬也没多少抱怨声,看来不同的魔物娘总是有着不同的手段来抓住男性魔物的心,有些是在生活中,有些是战斗方面,更多也最主要的就的是在床榻之上,嗯,没错,魔物娘比起人类女性,肯定更能满足自己。徐义心也知肚明,他也不想装正人君子。
要不是回家的问题没解决,他其实很愿意在这个世界当一回无忧无虑的自走炮,他就不信这世界没有魔物娘娼馆这种地方,异客也有异客不用负责的好处,这是真心话。
面前的塞壬一曲唱罢,徐义被逼无奈也只能拍了拍手,他自认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是再挫不过的了。没办法,她唱的是真的好听,但自己也不想为了配合她而跳个海,所以就只能以鼓掌表示:自己在听,并且你唱的很好,不要为我没跳海而难过或者是自我怀疑啦……这些意思。
“你……”从那位塞壬动摇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她对徐义无动于衷的姿态感到了极大的震撼,甚至已经开始在怀疑自己的歌声了。
“你唱得很好听,是我这辈子听到过最好听的歌,也许以后都会是。”徐义真心夸赞道:“可惜我身无分文,剑又是我的手足,若要是有些珠宝首饰,哪怕是能当礼物的东西,我都会悉数奉上来表达我对您这位美丽女士赠歌一曲的谢意。”
“不用那么谦虚,您是一位能够单独跳入海中,独自一人击败海怪的北地勇士,是我见过最强的魔物。”戴着王冠的塞壬用清脆的,就和唱歌一样好听的声音说道:“又是一位心智坚韧,视我的歌声如无物的纯洁之魔,我是塞壬女皇的第1公主,为了表达我心中的爱慕之情,我想在这里向勇士您求婚。”
她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见后者似乎没有答应的意思后,她急忙补充道:“如果和我结婚的话,您以后就是北冰洋主人之一了,我们塞壬一族的普通族人都会听从您的指挥,从此这片海洋宝库海洋中大部分的事物,包括所有北地水手魔物们的命运都在您的掌握之中,而且如果您和我结婚,我愿意代表我族至少一半族人和哈洛斯加港口签订友好条约,以后若是勇士大人的伙伴们在海上遇到我族,族人们必将为他们的船只保驾护航。”
“很抱歉。”徐义没有伸出手,他委婉地摇了摇头:“客人即使一时成为主人也难以安心,世界都容不下我,何况区区海洋?您的歌声真的很好听,我由衷的感谢您能让我听到如此难忘的歌声,我会把它永远放在记忆中最为灿烂的地方的。”
塞壬公主的手微微下垂,一行眼泪划过了她的脸颊,她无声地向着徐义鞠了一躬后挥了挥手,其它塞壬们便为徐义的船只让出了路,一股安稳地海浪推动着徐义的小船从中驶过,很快便与她们渐行渐远……
凄婉的歌声从远方飘来,比杜鹃啼血更悲一分,那是对埋葬初恋时的悲怆,那是令闻者无不潸然的内心恸哭。
悲伤随着泪水流逝,哭完后一切都会重新开始,新的爱情,新的歌声,因为她们还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就有新的希望……
可……自己呢?
小船划向了北冰洋的边界,徐义的路上,没有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