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安静锋的解释后,我知道了不少宏泰皇室的龌龊事,但还是不知道安颖玉是怎么死的,不过可以确定的一件事就是雷雳在掩饰安颖玉死因上是花了很大的精力的,似乎还是他的嫌疑最大啊。正当我想从安静锋嘴里套出更多话的时候,一名传令官走了进来,原来押解宏泰高官战俘去天全的队伍要出发了,只缺安静锋一人了。在安静心和安静丰死后,安静锋成了宏泰年轻一辈的翘楚,受封了伯爵的爵位,也要去参加这次的献俘典礼,只不过是作为俘虏去。
在听到要去天全的消息后,安静锋脸上居然一点儿难堪的表情都没有,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听说你们的天佑帝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我想他老人家应该不会难为我们这些可怜战俘的,顶多训斥我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反贼一顿,满足一下他的帝国情怀,好好招待一番便会把我们送回国去的,就当是去贵国免费旅游一番了,多谢田兄的款待了,以后倘若有机会俘虏田兄您,我也会好好款待你一番的,然后就立即解决掉你,免得留下后患!”
听了安静锋的话后,我哭笑不得。按照天佑帝一贯的为人,真有可能会那样做的。不过安静锋的脸皮之厚也超出了我所能想象的地步,忍不住又出口嘲讽了他一句,反正我估计他也不会介意的,“看安兄这副志得意满的表情,反而让我觉得是我们大云吃了败仗呢!”
“嘻嘻,我可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因为打败我们宏泰的人是你田慕君啊,再说被你打的一败涂地的又不只我们宏泰,好像正华比我们更惨一些!我们宏泰宗室从小接受的信条就是:在忠于家族的前提下忠于皇帝,所以我一直对我们的宏泰国不是很感兴趣。我在我们安氏家族中是出了名的没心没肺,这种事我才不放在心上呢,更不会去羞愧难受了!”
完了,听了安静锋的回答后,我彻底无语了。而安静锋还是原先那幅满不在乎的神情,跟着那名传令官就走了出去,在走到了帐篷门口的时候,安静锋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握住我的手低声说道:“田兄你现在要小心了,会有人来找你麻烦的!”
我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安静锋说的是什么事,晃了晃手中的祥麟剑,笑道:“放心!我随时恭候着你们安氏高手前来为安静丰报仇夺剑!”
安静锋摇了摇头,继续语重心长的说道:“田兄误会了我的意思了,这仇我们安氏是一定要报的,只不过我们暂时没有这个能力而已。我们家族有一条祖训,就是只有比死者年幼之人才可以为死者报仇,志叔那样的老一辈高手自然不能出头为丰哥报仇。自从安静渝失手后,我们宏泰宗室里面暂时还没有人能奈何的了你,想要寻仇还要再等几年。不过田兄的资质十分了得,年纪轻轻已经到了目前这地步,将来成就仍不可限量。除非我们宏泰宗室中能够出一名和你一样的天才高手,否则这仇就永远都别想报了。我指的人是雷雳,田兄你可千万要小心雷雳啊!”说着,安静锋握着我的双手下意识加大了力度,脸上也消失了刚才那种吊儿郎当的神情,变得肃穆异常,“你杀了他的三徒弟梅刚峰,雷雳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他现在被云国的战事忙得焦头烂额,还腾不出时间来找你麻烦。只要这战事一结束,他即使不亲自来杀你,也会派吴云焕来的,你千万要小心啊!”安静锋说完又在我肩头拍了一下,这才神色凝重的离开。
被安静锋这么一说,我又想起了雷雳这个活阎罗,他的三弟子梅刚峰、四弟子尹天心都是死在我手上的,只是这世上没人知道尹天心被我引到机关里面被射死的。但梅刚峰的仇,雷雳是一定要报的,只要是他想要杀的人从来还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我又有隐姓埋名从头做人的冲动,只是自己现在好不容易建立了这么大功勋,失掉这个身份实在太可惜了,怎么办呢?因打了大胜仗而得来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被毁了,我又陷入了焦虑不安之中,好久才平复过来。
就在送走安静锋这批高级战俘以后,我又见到了周正业周大人,他老人家自然是对我大家赞赏了一番,说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对于这个破格提拔我,给了我那么多机会的长者,我是十分尊重的,他对我这个没有父母的孤儿来说就像父亲一样值得尊重。但这种重逢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有新的事端出现了,宏泰调动全部国力,又组织了一支十五万的大军向朱雀关杀来,而就在我和周大人准备迎敌的时候,前次大战中俘虏的宏泰士兵举行了暴乱。
这次暴乱发生的十分突然,但却是由于很多因素造成的。从根本上来说,暴乱是由于缺粮造成的,朱雀镇的存粮本来就不多,在这半年的战事中已经消耗没了,这次突然来了我的六万援军,还有七万宏泰俘虏,人数番了几番,几天便把刚从玄武镇运来的应急粮草给吃了个差不多。军需处自然是首先满足己方作战单位的要求,而对那些俘虏一点儿也不照顾,原先饿的没力气作战才投降的宏泰人心中的怒火已经在积累着,而最近宏泰发兵十五万的消息传来,让他们暴怒的心更加躁动起来。管理战俘的一名云国士兵打骂俘虏的行为,终于成为了这次暴乱的导火索,一名宏泰军原先的低级军官出手杀死了那名作威作福的云国小兵,然后振臂一挥,将战俘营中的五千宏泰人都号召起来了。为了提放这种情况的出现,俘虏都是分开关的,但那暴动声势居然一下子传开了,迅速蔓延,总共有两万多俘虏卷了进去。我和周大人赶忙调动人员隔离监管其他俘虏,改善他们的条件,同时严重警告云军士卒不准再激化矛盾。我想平抚那些俘虏,和平解决这次事件,但我的努力都失败了,虽然尚未来得及发难的几处战俘营都被严格控制了起来,但最初的两万人却死活也不肯再次投降,他们砍伐树木加强营寨的防守,准备拼死一搏,企图坚持到宏泰援军的到来。
和平解决已经没有任何希望,只能通过武力解决了。用武力镇压并不很麻烦,但那会死很多人的,到了这地步我也有些迫不得已了。俘虏早被解除了武装,暴乱的这两万人中只有不到一千人从云军手中夺得了兵器,缺粮少武器的他们根本不可能战胜云军,一面倒的大屠杀出现了,暴乱是中午发生的,到黄昏的时候,除了少数再次投降的以外,其他人已经全部被杀光了,云军连掩埋尸体都懒得去做,直接放了几把火将尸体全部烧掉了。期间我一个人站在战俘营外面,试着说服那些俘虏,甚至以自己的性命来保证不会追究他们的这次行为,但收效甚微,大部分宏泰人倔强的拒绝了我的善意。一切都结束了,我在最初发生暴乱的战俘营门口坐了许久,我从来没有如此自责过自己……
仗还是要打的,留给我为敌人惋惜的时间并不多,当我把剩下的俘虏都妥善安置好以后,宏泰的十五万大军已经到了。周大人将全部的指挥权都交到了我手上,我不能令他失望,便集中全部精力开始部署作战计划。大概是凭借着哀兵的气势,宏泰军十分具有气势,战意盎然,打头阵试探的周金戈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看到宏泰军的气势,我将全部的兵力都囤积到了茂林营寨里面坚守不出。茂林营寨在我一手的整修下,面积被原先大了整整一倍,外围的壕沟、路障、陷坑、岗哨等设施布置得井井有条,这可是我结合云琼的研究后呕心沥血的杰作,各种设施的功能已经被发挥到了极致,彼此还可相互照应,几乎到了完美的地步。整个军营的军官都疯狂了,他们发疯的研究起了我的布营方式,越钻研越能发现其中的好处,争相学习,被他们称为“田型寨”的布营方法从此迅速在野战布营中应用起来,最终成了主流布营法。只是有些人不懂变通,在不适合用田型寨扎营的地方生搬硬套,反而吃了大亏,这都是后话了。
宏泰人见云军坚守不出,便开始主动进攻,但田型寨的威力立即显示了出来。宏泰人冒着云军的箭雨,以两万人为冲击集群轮番上阵,花了四天的时间才将营寨的外围设施荡平了一半,却为此付出了一万的伤亡代价。接下来几天,宏泰人一直在努力轮番进攻茂林营寨,在营寨门口反复争夺了许久。我虽然一直战斗在第一线,但却一直表现得悠闲,偶尔还泡一壶周大人送的好茶,似乎对这场战斗充满了信心。实际上我对茶叶这东西也不太敢兴趣,这么做纯粹是故作轻松,做给周围的士兵看的,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不想待在营寨里挨打,渴望着主动出击立功。果然,云军士气一直很旺盛,而宏泰军初来时的那股锐气已经渐渐磨没了。
茂林营寨攻守战开始的半个多月后,我准确把握住了宏泰军阵型调整中出现的一丝混乱,带领云军杀了出来。宏泰人没想到做了半个月缩头乌龟的云军会主动出击,阵型打乱,仅一战就将被彻底打垮了。云军在我的指挥下掩杀三十余里,斩首四万级,又取的了一个大胜利。我本想一路狂追下去,但居然追到了五牛岭附近,宏泰人在我的发迹之地占据了数处险要隘口。面对据险固守的宏泰人,我不敢立即深入,只能无奈的停下了脚步。当我准备妥当,准备一举拿下五牛岭的时候,宏泰守军已经连夜撤走了,只留下了空空的营寨。
面对曾经战斗过的五牛岭,我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是赵师叔一脸的哀痛,他又想起了自己葬身于此的儿子。我突然想起在上次大战后,周大人曾经在五牛岭最高峰金牛岭上立了一块碑,用来纪念在战斗中阵亡的云军将士,便带赵师叔去凭吊一下他的儿子,但爬上金牛岭以后,却发现山上什么也没有,那碑已经被后来占领此地的宏泰人给砸了。
站在山顶上,望着下面葱郁的景色,赵师叔竟然老泪横流:“慕君,我没有徒弟,仅有的一个儿子也战死在了五牛岭。你我叔侄相识一场,也算颇有缘份,希望待我死后你能将我埋在五牛岭!至于我的风鸣剑,你就替我转交给我的孙子赵锋镝吧!”
一向豪气冲天的赵师叔竟会说出如此悲凉的话,我心中也是十分难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默默点头。望着山下那旗帜整齐的数万云军,再看看赵师叔苍老的脸庞,我心头居然涌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