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柏树下,李浩明把这几个月以来发生在朱思雅身上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杨耀国,杨耀国欲哭无泪,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低着头叹气,一个劲地说自己没寸用,什么忙也帮不上。不过经过李浩明的一番劝导,他的情绪倒是稳定了许多,对朱思雅的恨意在消失,更多的是关心和担忧。
各大中小学都先后放假了,龚力学、李上游、李晓芹都相继回到了牛鼻子村,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几个月的时间里村里发生了诸多变化,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朱思雅,大家都深表同情,甚至都很佩服她。另外一个变化就是李浩明,由于他的努力,茶场生气盎然了,农机站起死回生了,留在村里的一些村民有事做了,收入增加了,村民看到了新的希望。
大家一回村,朱思雅的心里难免起波澜,毕竟,要是家里不出这事,她跟大伙一样,依然在读大学,依然前景远大,可如今,她一边帮家里管着煤矿,一边还要为人妻,担负起一个新家的重任。更令她没想不到的是,杨耀国居然出现在婚礼现场,要不是浩明哥,那天还真是无法收场,想想这事她都心有余悸。
杨耀国已回来好几天了,尽管他一直没有来找自己,但自己也该去找他了,虽然爱情成了故事,感情却依在,何况有些事不当面说清楚的话,两人心里都无法解开心结。
长痛不如短痛。这是个很浅显的道理,该面对的还是得勇敢地去面对,这个世界上什么事都可以躲过,惟有一个“情”字谁也甭想躲过。
令她有点难堪的是,不知是干娘易大娘的教唆,还是干爷易主任的暗示,总之,易杰就像跟屁虫一样,自己到哪他就跟到哪,搞得她一点自由也没有,一点面子也没有。
她本想今天下午去找杨耀国的,可是她一抬腿,杰哈宝就裂着嘴,非常恐怖地问,我的姐,你是我堂客,不准你随便出去。
朱思雅一生气,冲他大喊:我是你什么人啊,出个门,都得你批。
“你是我堂客,你去哪我就去哪。”
易杰不是正常人,你跟他讲道理没用,朱思雅是知道的。最后,没办法,只能放弃去见杨耀国的念头。
杨耀国虽然从李浩明那里了解到了朱思雅的事情,也清楚她现在的处境,几次都到了易杰家的附近,可是朱思雅一出门,杰哈宝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贴在她屁股后面,令杨耀国一点机会都没有。
更令人气恼的是,一有人跟朱思雅打招呼,杰哈宝就抢先回答:不准偷看我堂客。朱思雅有时被他搞得很尴尬,一生气就甩他一巴掌。可这家伙别看他脑壳不清白,一挨打就耍赖,鬼喊鬼叫起来:我堂客跟人跑啦,不要我啦。这还不算,他一回家就来个恶人先告状,裂着嘴,添油加醋地渲染一番,朱思雅反倒成了罪人。这时,易光翰就会趁机发挥:思雅啊,他再怎么也是你男人,怎么能动手打他呢,这让他在别人面前多没面子啊,你就不晓得迁就他一点。
他父亲这么一数落朱思雅,杰哈宝就更得势,张牙舞爪地说,下次你再打我,我告诉我爹,让他收拾你,收拾你。
杀人不过头点地。易大娘还是清白自己大傻儿子有几斤几两的,她开始出来唱红脸,帮朱思雅打圆场:这事只怕不能全怪思雅,肯定是易杰又乱讲话,让人下不了台。
这点委屈对朱思雅来说,还算不了什么,更大的委屈天天在等着她,别人都不会知道,她也不会说,日子在周而复始地过,再怎么着还得朝前看,慢慢地,她不再怕这些小事纠缠了,而是把心思全用在矿上。不过现在必须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早点跟耀国见一次面,把事情讲清楚,越是拖,大家都越痛苦。
人被逼上梁山的时候,歪主意也会想出来,朱思雅想请李晓芹帮忙,因为她知道,别看杰哈宝不懂阳世上的事,可一有漂亮妹子逗他,他就乐得屁颠屁颠的跟着人家屁股后面跑,他一跑,兴许自己就能脱身。当然这样做有一定风险,怕这哈宝缠上了别人,让人家妹子脱不了身。所以她预先得跟人家晓芹妹子商量好,看她乐意帮这个忙不。
当朱思雅把来意给李晓芹说清楚后,李晓芹之前尽管对朱思雅有过小小的嫉妒,嫉妒龚力学喜欢的是她,而不是自己,但李晓芹从内心深处喜欢朱思雅,特别是最近发生在朱思雅身上的事让她很佩服,于是乐意地接受了。不过朱思雅看了一眼在附近玩泥巴的杰哈宝后,又提醒她说,晓芹,看见那家伙没,别看他脑壳不清白,但挺会缠人的,你有把握搞定他不?
李晓芹扫了一眼杰哈宝,得意地说,放心吧,姐,对付杰哈宝这样的,我有的是办法。
朱思雅用葱白的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你真是个鬼精灵,不过,千万别弄伤了他。
李晓芹嬉皮笑脸地说:“放心吧,他再怎么不济,也是我姐夫啊,我会手下留情的。”
朱思雅要走,杰哈宝也想跟着要走,李晓芹马上就喊,杰哈宝,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玩的游戏不?
杰哈宝哪还记得啊,他搔首弄姿半天也没想起来,哭丧着脸问,什么游戏吧?妹子,我不记得啦。
“你过来吧,我带你去玩会,你就记得了。”李晓芹故作神秘地说。
“我堂客走了,我得跟着她,不去了。”
“别给我找借口啊,你是不不不敢去啊。”
杰哈宝看了看朱思雅,想跟着走也不是,不跟着走也不是,正两头为难,李晓芹又怂恿他:你是怕你堂客说你喜欢别的女人吧。
李晓芹这一激将,杰哈宝有点动心了,他裂着嘴说,我喜欢谁她管不着。
李晓芹向他招手:“你还挺大丈夫的,没想到啊,想去玩就快点过来啊。”
杰哈宝被顶上墙了,他想男人一回,扯着大嘴喊,走就走,又不是没跟你玩过。
李晓芹心里一乐,笑嘻嘻地说,杰哈宝,你还真够爷们的,以前是我小看你了。
杰哈宝晃荡着走到了李晓芹面前,嬉皮笑脸地说,我堂客走了,要不你给我做堂客吧。
“那你就跟我来啊,只要你跟得上我,我就给你做堂客。”李晓芹边往旧瓦窑方向走,边逗他。
杰哈宝一步一晃地在后面跟着,像舂米一样,气喘吁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