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我!还我!”
“看看你的弓怎么了,长得这么美,仙器也这么精致。还不许人看了?小兔子?”
“你…别叫我小兔子!…油嘴滑舌。”
白肆终于忍不住有些生气。一身黑铠甲的池晏仿若未闻,摆弄着手里的羽弓,笑着瞧她“眼睛是红色的,你说,你可不就是兔子!哈哈!”
“给我!”
“不给。”
烈日炎炎,百名年轻的仙家子弟排排而立风姿勃发,季霖神女站在高台慵懒的同身旁的小古竹摇扇子。后排的白肆远远的望了眼神坛上的师父,随及怒视着身旁的池晏。上山拜师的第一天,千阑突然闹着肚子疼只剩白肆一人来了这儿,到底是肚子疼还是怕热白肆一眼就能识破,这个凤凰小公主,真是坑朋友啊!每回都撇下她一个人!本来心里就烦闷的很,身旁又不知从哪冒出来个浪荡子!长得一表人才,却不正经的跟女孩们聊天,聊着聊着这仙友没了兴趣,便慢慢注意到了身旁一动不动的白肆。拿了她的弓不说还一直喊她小兔子!真是撞邪了,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
白肆其实一直都很端正,规规矩矩性格淡雅。与其说她是女子不如说是个风雅的男人。连千阑都说,白肆投错了胎,要是个男的恐怕千阑都逃不了她的手掌心。她一身绸罗白衣,个子比身边的女仙都高,胳膊纤长,倒显得有些瘦弱。一双微红的眼珠很有魅力,仿佛要摄人魂魄。
白肆从未被人调戏,生气又不知该说什么,直得恶狠狠的盯着池晏,池晏看到她睁大的眼,心里莫名一丝疼痛,他下意识的捂住心口,收起脸上的坏笑。一种说不出的痛苦立即充斥全身,他慌了神赶紧暗暗运功,微微痛苦才逐渐消散。
他不解,躲了对面白肆的眼,可眸子收回的一刻,一滴泪缓缓落下,他睁大眼木然的用手触碰。他,这是哭了?!来不及想怎么回事,停留几秒便狠狠抹去,他重又笑了笑,没事人一样将弓还给了白肆。只微微眯眼看了看她,扯了个嘴角。
……
晚上宴会的时候,大家才知道,这个调皮的俊俏男子名叫池晏,九重天帝君的小儿子。怪不得这般胆大妄为!白肆慢慢吃菜,听着身旁的悄声细语,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那时的她是这般瞧不起池晏,觉得他就是个被宠坏的没有礼节的小殿下。唯一值得夸耀的不过是头衔罢了。而她,根本就瞧不上这样的人。
可有时候,好像上苍故意捉弄人,固执不会永远带刺,偏见也不会永远厌恶。她万没有想到,最讨厌的那种人有一天也会成为她最喜欢的。
……
高贵的身份,耀眼的容貌,幽默风趣的谈吐。至少,他呈现在众弟子面前的样子就是这般。很快,池晏就成了人人喜爱赞赏的小殿下。
可是唯独白肆,对这人平平淡淡,客气疏远。她不喜欢这个整日招蜂引蝶的人,不想跟他扯上什么关系,白肆性格寡淡,她靠着千阑才得以入神女门下。旁人都是位高权重的仙臣子嗣,而自己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白孔雀。她要好好学习仙术,以后成了战仙,打个丰功伟绩,为凤凰一族锦上添花。才不枉凤帝和父亲的栽培。
那日之后,每每与池晏碰面,她都偏头自顾自走着,不知为何,池晏只是淡淡瞥她两眼,倒也没再捉弄她。依着她的脾气,要是池晏再惹她,管他什么殿下?!她当场便跟他打起来。
足足大半年,池晏同她都没有说过话。只是事不如人愿,初春刚到,万物复苏最易多生事端。什么山下出了个石头怪啊,或者隔壁山头鹤爷爷的坐骑跑丢了,又或者有一群狐狸精专门收人容貌,惨死了不少生灵。本来这些事都是战仙来管,可是师父想要弟子多多历练,就从战仙那揽了这些个活儿,每二人一伙,看哪两个先完成,季霖神女就把自己的七月刀送给他。
这七月刀可大有来头,说是父神采了天际的净水用月亮上的玄铁,还有自己的七滴鲜血打造而成。因此这把刀虽不大,可便于携带,身泛红光,颇有灵气,一旦沾染上,哪怕一个小伤口便魂飞魄散。父神当年只为清理世间恶灵才造了这刀,怕伤及无辜就传给了唯一的女儿季霖。没想到,现在季霖神女为了一个小小的历练,就要将七月刀送人?弟子们按耐不住心里的欲望,却又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师父,未免也太大条了吧!
于是在初春的早上,季华殿外的桃树早早发了芽。季霖神女手拿七月刀一身红衣张扬而热烈,她并不说话只是大手一挥,天空之中便洋洋洒洒地飘下来朵朵金花。众弟子们伸手去接金花飘到手中变化做了一个个金字。站在她身边的掌司姑姑开口说道:“你们掌中字体一样的便为一组,想要完成任务是看你们彼此之间一条心,不可争执,找到自己的同字之人,掌心相对自然就知道任务了。时辰为一天一夜,明日早上神女会在大殿等你们。”
千阑一手拿着自己的黑弓,一手去抓白肆的手腕,上面浮着偌大金字——“媚”。再看自己的则是一个“陈”字。二人对望,不免叹息。所有人都在找自己的伙伴,千阑慢慢挥手,只见掌心生出直长的红线,延伸到西边。她叹口气,拿出腰间放的黄色荷包,妥妥当当地交付给白肆,纤细的峨眉微蹙“对同伙好一点儿,别不冷不热的。你这个性子是要吃亏的。这荷包可要放好了,渡不过去就拆开。我先走一步了。”她满脸真诚。“这是什么?怎么弄的神神秘秘的。”白肆一脸狐疑望着她。“哎,别动!说了有事的时候再拆。”千阑按住她的手,“可别受伤了。”
白肆也赶紧从箭夹里抽出一半的羽箭递给她,“你才是,我们的小殿下。”白肆邪魅一笑,不染千尘。“留着吧,我足够了。”千阑拍了拍自己的箭夹。可是转身的一瞬间,白肆还是默不作声的将箭放入她的箭夹里。千阑并未察觉顺着红线被人群淹没。
“我说,兵器少了大半,任务还能完成吗?”明明是抱怨的活,说出来却是满不在乎的调侃。
“嗯,同为媚。小白兔,可别拖后腿啊。时辰不多,快走吧。”白肆还未反应过来,池晏就闪到了她身后,嘴唇离她的耳朵很近,她只听见温柔的两个字“走了。”很轻很轻,似乎生怕旁人察觉到。
他低下头,白肆感觉掌中温热,原是他正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媚”字逐渐消弭,白肆耳根有些红,抽回手看了眼掌心,上面赫然浮出几行小字:阿蓝寺下媚蓝园“速战速决。”她极平淡的将字擦去,也不正眼瞧他。池晏看着她的背影,不易察觉的嗤笑一声。
…………
“当——当——当。”浑厚的钟声伴随着山边的清阳响彻山林,唤醒整座生灵。山脚下早起的农夫已经翻了大半的苗圃,露珠亮晶晶的沾在翠绿的草木上。人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与自然和谐相处。而山顶坐落着一个寺庙名曰:阿蓝寺。已然不知寺庙何时建起,何人而建,只是特别信奉佛祖,把阿蓝寺当作神灵之地,日日朝拜。
小和尚敲完钟,累的气喘吁吁,一边擦汗一边抱怨:“两个师兄一大早又不知道去哪了?每次都把敲钟的活留给我,难不成他们又去偷包子吃了?唉,等我回去,包子都凉了!”一说到包子他卯足劲从地上爬起,飞快的跑下楼去。
而他说的两位师兄此刻正在山脚下的竹林里偷吃烤鸡。俩个和尚二十来岁,忍不了清淡的日子,于是偷了山下村子里的鸡来解馋。二人吃的正欢。却突然听见清脆的笑声,如铃铛般悦耳。一个和尚放下鸡来,一边歪着嘴笑,一边拉着另一个和尚起身寻声而去。两个和尚你推我我推你,扭扭捏捏来到一个园子旁。早就听说这地被有钱人买了,大刀阔斧了半年,硬是将废园变成了五光十色的花园子,牌匾上还写着名字:媚蓝园。
门口竟没有人把守,两个和尚猫着腰遛了进去。一阵芳香袭来,惹人心醉。三名妙龄女子,在池子里嬉闹,她们只着白色薄纱,发梢湿湿的黏在脖子和锁骨间,任何男人看了都忍不了。身材诱人,长相也倾国倾城。和尚们看呆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姑娘们一转头看到和尚,反倒不吃惊,竟还邪魅的笑开来。一名女子从水里走出来,用胳膊护着暴露的胸口。一名和尚吓的想要跑,女子突然拉住他的手,只是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并不说话,圆溜溜的大眼睛仿佛在祈求不要走。她拉着和尚,慢慢往屋里走去。另一个和尚呆呆的站着,不知该说什么。
进了屋,关了门。女子便突然搂着他的腰,和尚粗重的喘着,再也忍不住,一头埋进她胸口,女子发出极媚的叫声,身子柔软无骨,和尚抱起她,二人倒在了床上,什么不要想了,就当一场梦吧,和尚扯掉她的衣服,俯身亲吻…………
很快,屋子打开,没有人出来,站在院子里的和尚有些好奇,他抬起脚,往屋里走。昏暗的屋子里,一帘幽梦。待走进细看时,赫然躺着一个被挖了心脏的和尚,那女子正拿着跳动的心脏,笑着望着他。屋子里穿出和尚的一声喊叫。随后寂静。
院子里的姑娘们仍旧在打闹,只是偶尔会漏出毛绒绒的尾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