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登台的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子,她头发是棕红色,眼睛大的楚楚可怜,这女子发垂腰际,并未穿鞋,柔柔的跳了一段舞。下面的人就争着拿出奇珍异宝来买这位姑娘。白肆看着,也确实好看,一股柔弱之风。可是若开了天眼,怕在这美貌之后是狰狞的狐面吧。一轮又一轮,白肆想着赶紧跳完,待到月圆之时,灵力恢复,就可以同雪妖一绝死战。她做不来妩媚婀娜,只是上台跳了一曲鸟族的舞。不想她破绽百出,从小只顾仙术修炼,只是看仙阑跳过,凭印象而已,只见底下的池晏笑的灿烂,她一时生气,竟不想要从高台掉下来,
“遭了,灵力又不能使出来,只能白白摔一跤!”
一瞬间,她其实想了很多,为何自己要把自己弄到这个境地?像个笑话一样,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她白肆最为爱面子,又是在池晏这种人面前,日后少不得嗤笑她。
脚腕有些疼,她是孔雀,如今也体会到了从九霄云空坠下的感觉,其实高台并不算高,“兴许也没什么要紧的。以前修炼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她心想。
不曾想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真的是温暖的有些过了头,她一瞬间竟然察觉到了凤凰真火的气息。有些灼热,却很舒适。这个人半边脸戴着白玉面具,正襟危坐。而白肆生生掉入他怀里。白肆吓得赶紧起身,他按住她,轻声说:“站的起来吗?”
不容她讲话,他起身抱起白肆,轻声吩咐随从:“买下吧。”
众人唏嘘不已,池晏站在后方,直直的盯着抱着白肆的面具男子,剩下的半边脸,看起来像个壁人,唇色亮红,皮肤白倒是白的无暇,只是看起来像是常年不见天日的姿容,身形修长有些瘦削。但气质出众,又英雄救美。池晏嘴角笑了笑,潇洒的挥袖坐下。
本来,想去接她来着。他手不自觉的抓紧了杯子……
最后是雪狐妖王,她缓缓从座椅走来,冰冷妖娆,下面已然沸腾,人山人海间,各种宝玉层出不穷,她笑了笑,此时池晏晃了晃酒,站了起来,一饮而尽。一个飞身跃进高台,他扔掉扇子,从衣袖间拿出一个东西,抱着白肆的男子还未走远,白肆见池晏拿出了一对耳环,耳环明亮至极,却是一对展翅的飞鸟。白肆想起千阑的话:“北海之北是连绵不绝的雪山,山巅之上有雪莲千朵,而雪莲之下便是雪石。这种石头通体晶莹剔透,小而埋藏至深,况雪山之上冰冷寒酷,无人能上。这石头得来不易。”但是千阑少时入九重天,在王母的蟠桃宴上见过一回。一对飞鸟耳环,雪石而做。回去便同白肆讲起雪石,羡慕极了。刚想到这,白肆憋出一句:“败家。”竟拿自己母后的耳环勾引女妖。
擒贼先擒王,白肆看着一身雪白的狐妖王从在众人的目光里走向池晏,委实后悔的紧,旁人都道她个头高挑,若是男儿身,必然勾人!她怎么就没想到幻作男子?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可池晏不是扔下她不管了吗,白肆心里一团乱麻。要不是同池晏打斗触了内丹,灵力也不至于流失太多,那雪妖欣喜接过耳环不知同池晏说些什么领着池晏上了顶层。白肆想从池晏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是池晏却头也不转的去了。
白肆心中黯然嘲讽。:“是了,她忘了,此人这般风流。自己还在这儿疑神疑鬼,左不过一个流痞。”
她思绪万千,忘了自己还在别人的怀抱里,赶忙推开面具男子,男子并未作声,将房门关上。
“你走吧。”他说话依旧轻轻的。“让阿桐送你逃出去。”此时白肆才发觉他身后站着一位姑娘。这姑娘一身白衣,头发高高盘起,连眼珠的颜色都很淡,让人看着只觉得水润润的。
事已至此。白肆化出原型,一身白衣的她,与对面的阿桐对望,她倒还未开口,那阿桐便先化出了一把水剑,抵在了白肆脖子上,动作狠辣干练。白肆一个飞转,念出孔雀咒,白色的羽绳一把缠住阿桐的手腕,这女子倒是处事不惊,左手凝聚掌心的灵力生出三个冰棱,朝白肆射来,白肆灵力尚未恢复。不能迎击只能躲闪。她落到那面具男子身后,双臂一挥,白色羽绳翻转间将阿桐绑了个结结实实。
而那面具男子却始终不说话。阿桐一股傲气:“仙子是来捉妖的,我们自魔界而来,也是来降妖的。此行不劳您费心。”
“你们身上魔气太重,尤其是他。”白肆转头看向男子。男子脸上没有半分动容。白玉面具在月光照耀下盈盈流转,一抹漆黑的眼睛看了看对面,温柔道:“阿桐。”
不等主人说什么,那阿桐抢先说道“还请仙子移步,我们魔界事宜不便向外人透漏。也省了仙子弄脏衣服。仙子除妖一番好心我们心领了,不过妖还是我们自己管束比较好。”
“妖怪害人性命甚多,魔性难除,魔界身为六界三大界,既已归顺天界,少不得天界维持秩序。”白肆顿了顿:“这是师父给的第一个任务,我只取了雪妖回山复命,还望这位魔君成全。”她又看向男子。
“你有你的任务,我有我的非取不可。”阿桐并不相让。
白肆往前一步,正要拿出羽弓。男子轻轻走到阿桐面前,生生将羽绳抽走,放到了桌子上,他有些瘦弱,咳嗽了一声。白肆低估了他的修为,他竟徒手将羽绳解开。
他不看白肆,只是坐在了桌子旁望着窗外,“阿桐,月色这么好,我们今晚就看看这湖光月色吧。”他声音着实好听,少年郎的声音像春日的微凉清风,沁人心扉。那阿桐收了水剑,再没说什么。
白肆行了个礼,走了出去。
……
徐徐夜风,将桃花吹到案前,男子拿起来细看着花瓣。“阿桐不明白,您的病怎么办?”她立在这个男子身侧,闻着他身上固有的菊花茶香。
“她灵力微弱,像是被什么东西抑制住了。我们待会拿了妖怪的雪珠,不要被察觉就好。”素手拈花,像是一副画,他脸上没有表情,将手掌伸出窗外,任由桃花随风飘走。少年俊逸绝美的半边脸被月光衬得柔和寡淡……
月黑风高,欢笑声早已不似之前那般热闹,美景还是美景,不过平添了些许鬼魅气息。隐隐中,不时传来几声猫叫,还有女子的笑声,只“咯咯”两声,就消失在黑夜。暗卫们守在这湖外的丛林里和魅蓝园的门口,即使夜深,也都蒙面不动,耳朵分辨着一丝丝的异动。
妖气在这十五月圆之时,格外的浓郁。弥漫了整个山腰。山脚下的平民百姓早已睡熟,寺院的钟声也无人再敲,小和尚睡在大钟之下,鼾声如雷。如今妖怪横行,佛祖脚下都不惧怕。
“呵。”池晏端着雪妖递来的酒,将目光从窗子外面收回,不禁又嗤笑。
雪妖晃着耳环,搔首弄姿。“三郎,好看吗?”
“好看。”池晏陪笑。
池晏告诉雪妖,自己是江南一家富商的公子哥,排行老三,家中年纪最小,父母最是疼爱。只因初春那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女子穿一身雪白衣裙从皑皑大雪中向他走来,女子温婉,皮肤雪白,头带数十支银步摇。醒来以后,便认定是自己前世的有缘人,誓要与那姑娘长相厮守。于是便四处打听,终于在这城墙之外的魅蓝园找到。
他给雪妖倒了杯酒,眼神里满是爱意,雪妖眯着眼,:“你们男人最会说谎。你如何表露你的真心?”
“哈哈哈哈”池晏大笑。他起身霸道的抱起雪妖,将雪妖扔到床上,二人同时笑起来,笑着笑着,他视死如归的说道“我三郎发誓,自此与雪娘同去同归,万贯家产拱手让人。只愿同雪娘锄地织布,比翼双飞。”
窗外的房顶上,白肆晃荡着双腿,饶有兴趣的听池晏如何哄骗。池晏斜眼看了看窗外,故意更加大声的说道:“雪娘,在下不怕旁人听见,只怕雪娘笑话在下,不相信在下。”
雪妖笑着,从枕头下拿出一把刀,:“把你的心给我,我就信你。”
池晏看了看刀,竟不由分说地向心口刺去。着实演活了一个痴情郎。白肆也吓了一大跳,鲜红的血滴在雪妖的脸上。
雪妖抽出他的刀,不再大笑:“你连命都不要了?!你怎么?”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从来没有男的,这般认真过,你……”她的脸错愕。
池晏夺过刀“我把心给你,你开心了吗,我这就给你。”他嘴角有血留下来,他只是痴痴的俯身看着雪娘:“我认定的的事认定的人,是绝不会改变的。”
“我是骗子,我是妖。”她勉强笑着说。
“那又如何?”血流的太多,他佯装昏厥。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害人了。”
雪狐妖王竟然流出一滴泪来,她从口中缓缓吐出一颗雪珠,刚要放到池晏嘴里。白肆从天而降,一脚踢飞,收入囊中。
池晏皱着眉:“小兔子,你坏了我的好事!”
他用灵力修复自己的伤口。黑色的鳞片隐隐漏出。“唉,害我白白流了这么多上古神血。”
雪狐妖王一个飞转,来到床下。她气极,脸上泪痕未干:“你们!一条黑龙,一只孔雀。也想奈我何?不过区区一颗内丹!”
她妖力强大,常年吸收雪山灵气。头上银步摇根根分明,白肆拿起羽弓,也从头上拔下银簪子变作羽箭直直朝她射去,狐妖大笑,怒气冲天。反手将羽箭挡去,她用妖力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阵法,围绕着白肆。阵法奇特,白肆只觉浑身冰冷刺骨,犹如置身天寒地冻的雪山之巅。她尝试用内力驱寒,颤抖着双手交叉,默念灵咒。狐妖不断用妖力输入妖障,百十来根利刃围绕着白肆,池晏不得已,跳入阵法,在利刃将要摄入她身体时,挥动长剑来来回回全打落在地。
雪狐妖恨极池晏二人,她将尾巴变出来:“今夜哪怕同归于尽,你二人也别想活着回去!”
胸口内丹烁烁,发出猩红的妖力。她有两个内丹,这个红色的才是她的妖力所化,长期吃人心凝聚而成。白肆没想到她这么难对付,她看了看窗外,黑云遮住了半块月亮,离月圆还有一会儿。
池晏倒不担心,将剑插在地上。仿佛在看白肆怎么破阵。
白肆只有一拼,她现了元神,将所剩无几的灵力聚在羽弓,她的手就像结冰了一样,颤颤巍巍,对着头顶射了出去!
仙气毕竟是仙气,腐蚀掉头顶大半的妖法,白肆见状慌忙飞了出去。
雪狐妖王挥动着巨大尾巴也破门而出。眼看白肆落入湖里,池晏飞身抱住她,把她放在了船上。“你说你,非要坏了我的事,要不然,她的两个内丹都入了我手。”白肆不理他。他也不说什么,一如既往的笑着,拿着剑向身后的狐妖砍去!一道巨大的水沟潜在湖面,朵朵水花扑向雪妖。池晏飞在半空中,那狐妖也悬在水面。他念出一道惊天咒,道道雷电状的剑气在狐妖头顶旋转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