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之后,这些人摆明了还没有放弃宰社长的念头,又提议去唱歌。不知怎的,我今天实在是没那个兴致,并不想去。他们倒也不勉强我,一群人勾肩搭背地就走了。
林修承没走,看向我:“走,回学校?”
我问:“社长,你不去,他们宰谁?”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呢?”林修承脸都黑了,“放心好了,跟豆子说过了,钱他先垫着,我之后给报销。”
“哦。”我说,“可你怎么不去玩呢?”
他一脸唏嘘,“唉,我也老了,是个很沧桑成熟的男人了。这些小年轻玩的东西,总是提不起劲来。”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得了,装什么,我就顺口问问。谁不知道社长大人五音不全呢?”
他的脸更黑了。
此时正值秋季,微风习习,晚上散着步还挺舒服。不过林修承在跟着我绕了好几个小胡同之后,还是忍无可忍地开口了,“喂,戚白同学,你是路痴还是怎么的啊?不会学校怎么走都不知道吧?”
“你懂什么?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散步就算了,你怎么老往胡同里钻呢?我跟你说,我也不是北京人啊,真迷路了怎么办。”
“你手机里的地图用来干嘛的?哎,你别唠叨,要不你自己回去得了。”
“这话说的,我哪放心你一个女孩大晚上的在胡同里乱窜啊。说起来,你这也不像散步的样子啊,你在找什么?”
我心一跳。
找什么?如今停下来一想,真是有几分好笑。戚白啊戚白,你到底还是惦记着他。就因为偶然间听到一个和他一样的姓氏,偶然间在路上看到一个身影和他很相似的人,就这样毫无逻辑地,疯了似得在街巷胡同里游走寻找。
这几年来,我何尝不是一直如此?任何与他相关的事情,都会让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可是最后希望总是会落空。
我猛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心里居然有几分委屈难受。“算了,回学校吧。”
林修承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他是个很敏感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了我此时情绪不对,有些语无伦次,“你……不是,你要是在找什么,你就和我说,晚上走走路也挺舒服的啊,挺有意境的,是吧……我又不是没空,陪你走走也没问题啊。”
我看见他满是无措关怀的眼神,真的,在那瞬间就冷静下来了。这几年来,所有因为往事而产生的情绪波动,都被我一个人压了下来。就连张馨月都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可是今天听见那些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说是要教训一个姓祁的,我的心防漏了气,所有压抑着的情绪都慢慢泄露。即使没有任何证据那个姓祁的就是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心中却还是担心,还是挂念。
即使理智告诉我不可能,但还是会忍不住去想,如果是他,那该怎么办。
“没事,社长。”我垂眸,慢慢地说,“应该……找不到了。没关系了,我们走吧。”
“可是……如果真的很重要,不妨再仔细找找,你和我说说,到底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我疑惑地抬头,就看见林修承眉头微微挑起,没过多久便蹙了起来。
“怎么了?”我问他,他却没答话,似乎在仔细听着什么。我有些疑惑,也竖起了耳朵。在听到那微不可闻的撞击、惨叫与闷哼之后,我只感觉身体一颤,浑身鸡皮疙瘩都窜了出来。
“好像有人斗殴,我报个警——哎,戚白?!”
那个时候,我已经听不进他说的话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行动起来,循着声音来源奔跑过去了。
我听到了,有人惨叫着,恶狠狠地喊了他的名字。
是,有可能是重名,也有可能是谐音。理智地想,在这遥远的北京,他出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今天已经出现了太多巧合,让我无法停止自己怀疑,幻想的念头。就算只有那么一线的希望,我都要去寻找看看。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我好想再见他一面,再见祁尧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