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个月,我终于重返校园。
回到班级的时候,我心中还不禁有些感慨。只是一个月,却恍如隔世。而初返校园,这帮没良心的同学只是刚开始假惺惺地问我身体怎么样,然后就开始暴露原形,在那边花式羡慕我可以请假一个月。然而他们这些没有人生阅历的毛头小子不会知道,一整个月都要面对着医院的白墙和鹫的冰块气息,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儿。
我跟陈依依抱怨说:“那简直不是人过的生活,我都快长痔疮了。而且住院费贵的要死,我这几年攒的钱都进去了……白花花的银子啊!靠,不行,我心又疼了。”
陈依依说:“我靠,你这是被谋杀啊,医院就算了,警方没啥表态吗?让你一个人付这个钱?”
“说起来,我住院这么多天还没见过警察呢……”
这的确很奇怪啊。好歹也是个枪击案,我连警察的影子都没见着。不过我最近遇到了太多奇怪的事情,也没那么在意了。
其实住院的钱,鹫本来是要出的。虽然没说出来,但他似乎对这件事愧疚得很,住院的时候也常常跑来看我。只是当初抢救的手术费已经被他付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替我垫钱。不管鹫是什么样的人,祁尧也跟我一样只是个学生,也是孤儿。我这些年靠着漫画挣了不少钱,就算付了这笔钱,也能生活下去。那他呢?
而且祁尧根本不能和鹫沟通,如果他醒过来了,突然发现自己的钱莫名其妙全不见了……会怪罪于鹫的吧?
“说起来,校草大人回来上课了吗?”我随口问。
“啊?早回来了啊,就请假了那一周而已——说起来,我必须严厉谴责你们的信息可靠性啊,什么旷课,什么消失啊?人家可是请了病假,跟老师打好假条了的!”
我愣了一下,还没仔细想清楚,嘴里下意识地就还口讽刺她:“还说谁消息不可靠啊,上次食堂那个消息是不是你跟我说的啊?”
陈依依立刻怂了。
我趴在课桌上淡定地斜睨她,心里却有点惊疑。祁尧早就回校了——那医院里那么频繁出现的鹫是怎么个回事啊?他们俩切换频率这么高了吗?
心里还在想着事呢,就听见班级里一阵喧哗,就连我身旁的陈依依都眼睛一亮,站了起来。“怎么了?”我没反应过来,扯着她的衣角问。陈依依用看白痴的眼神盯了我一秒,然后甩开了我的手。
“你是不是住院住傻了诶?去围观校草大人了啦!”
我呆了。
愣愣地坐在座椅上,我却有些挪不开脚步。几个月前,我还是这些痴女大军的其中之一。即使后来和祁尧在孤儿院里相遇相识了,可是在学校里,我依旧仰望着他,依旧和其他女孩子一样,追着他,如追着光。
可是跟鹫在医院里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突然有些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分裂了。再去窗户旁边,围观那个在医院里经常被我噎到无奈的人?虽然灵魂不一样,但是壳是一样的。单单只是这么一想,就觉得好违和啊。
可我虽然没有起身,但也忍不住扭过了头,往那儿望去。即使那么多女生挡着,也不太可能看见他;即使我已经跟鹫很熟悉了……
可是这是祁尧啊。我好久没见到这个他了。
然后我就和他的眼睛对上了。
那是双淡然的,平静无波的眼睛。在看多了鹫时而暗沉时而危险的眼神之后,我才惊觉祁尧那双我本以为温和又浅藏疏离的眼睛,原来那么死寂。
祁尧已经走到了我们教室的门边。他停了下来。我们班上那些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们,吐槽着女孩子的男孩子们,都刹那间安静了。
我想,就跟群主开了全员禁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