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祁尧站在门口,似乎有些犹豫。有一个围在窗户旁边的女孩子跳下了椅子,大胆地跑过去问他有什么事。他微微启唇。
然后那个女孩转过头来,眼神有些诧异。
“……戚白,有人找你。”
我感觉全班的视线都火辣辣地刺在了我的身上。
其实在他和我的视线相触的时候,我就感觉他可能要进来找我。可是当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我的脑海真的是一片空白。这么多人面前啊,校草找我了……
虽然和祁尧是朋友,但是班里,哦不,学校里没人知道啊摔!我都可以想象到回班的时候这些人会怎么对我严刑拷打了。嗯,不过还是有些飘飘然呢……
我清了清嗓子,板起严肃脸,向他走了过去。短短的几步路,我再次感受到了亲爱的同学们火热的注目礼,搞得我不自在到差点儿同手同脚。
祁尧看着我,嘴角似乎扬起了很小的一个弧度。他问:“不好意思,能不能借用你这段课间时间?”
我一脸云淡风轻,微微颔首。
——
为了躲避那些好奇的目光,祁尧带我到了一间无人的音乐教室。我其实心里超级紧张的,算是真正体验到了小鹿乱撞的感觉,但是脸色却越来越淡定。
说起来,这还是自从他失踪……请假起,我第一次看见祁尧,也算是好久没见了。不知道他找我来,是要做什么?
音乐室的窗户开着。有金色的银杏叶飘落,有几片顺着微风落在窗台。正午的阳光温柔,他走到窗旁,拾起一片银杏把玩,侧脸仿佛被太阳镀上了柔和的金色光辉。似乎沉吟片刻,他转过头来,笑容淡淡地看着我。
“这一个月,院长他们都很挂念你,只是这么多孩子,不好带去医院看望,也怕打扰你休息。”他声音低低的,跟午日一样温柔,“所以就让我代他们问问你的身体状况。”
我恍然,原来是为了这个:“我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今天就会回去孤儿院啦。”
“嗯。”
我俩安静了下来。放在从前,这个气氛一定会让我尴尬又紧张。而现在不知为何,我坐在椅子上,揪着校裙一摆,内心却渐渐平静了下来。这种安静的相处,我和他……的另外一个灵魂,经历过了太多次,早就习以为常。
毕竟鹫那个人拥有着冰山属性,大多数时候都不会主动开口的。
这么安静了几分钟,我突然想起来,课间时间恐怕快结束了。于是便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他,却又对上了他的目光。欲言又止的目光。原来他一直看着我。
我心中一跳。
他极轻极淡地叹了口气,说:“对不起。”
我愣住了。
看出了我的茫然,他的唇角却勾得更盛了。但那笑并不是开心的笑,而含着淡淡的自嘲,难过,与悲伤。那情绪是如此明显,不同与平时总是用微笑伪装自己的他,这个微笑那么真实,那么打动人心。
他说:“鹫说的没错,我是个胆小鬼。”
——
祁尧说,在那天,我替他的身体挡枪倒在他身上的时候,由于鹫的情绪波动过大,将沉睡的他惊醒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在血泊里的我。
主人格醒了后,本该重新掌握身体的掌控权。只是他看到那一幕,却下意识地想逃避。所以他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鹫跪在我身旁,拿出手机叫救护车。
那是这两个人,第一次真正地共存了,也是第一次能互相感受到对方。所以鹫之后会跟我说,他不是祁尧那个胆小鬼。
可即使是后面我被抢救成功了,祁尧也没有出来面对过我。因为他的内心过于歉疚不安,也不敢面对知道了他的秘密的我。但他又想弥补我。所以他就在那一段时间,把身体的掌控权让给了鹫。鹫之所以可以那么经常地出现在我面前,就是因为他的默认。
“对不起,我是个胆小鬼。不敢面对死亡,不敢面对你。什么痛苦都推给鹫来承担……哈,真是个懦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