鹫又说:“差点抢救不过来,你该庆幸当时离医院很近。”
我答:“你们这些凡人根本不懂,姐可是不畏死亡的。”
糟糕,一时间就用跟陈依依说话的语气回答了。我小心翼翼地瞄了鹫一眼,他冷嗤了声,神色依旧淡淡,却没有记忆中的冷酷了。
可能是他的态度舒缓了许多,我忍不住又开始嘚瑟贫嘴:“我发现我这人真的很有亲和力,你想想当初你跟人打架时那狠辣的样子,再看看现在,哎呀,不知不觉又融化了座冰山……”
我越说声音越小,因为看到他眉头明显蹙了起来,神色也有些不快,好像很想嘲讽我的样子。可直到我的声音终于轻飘飘地散在空气里,他也没有讽刺我。
我感觉很不对劲,有一股画风出错了的违和感。
于是我无视他的脸色,继续贫嘴:“话说回来,为啥我一睁眼就看见你了?你不会守了我一周吧?你是不是暗恋我啊?”——完了,我觉得我的人设要崩坏了。
鹫语气很冷地说:“你伤口不疼了?”
听出来了,我听出来了,他这话绝逼是在威胁我——伤口不疼了?要不要我让你重新感受一下啊(^_^)……之类的。我讪讪住了嘴,而且的确困意上涌,身体因为很虚弱,有些想再睡一觉。可是安静躺了会儿,又觉得别扭极了。这厮居然哪也不去,就站在我床旁看着我躺尸,还一脸沉思状。即使闭着眼睛,我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
脸颊都被看得有些发烫,我忍无可忍地抱怨:“你能不能别盯着我看?我不会害羞的吗?”
——其实我平时真的没有这么话多嘴贱的,真的。
他说:“……你怎么突然不怕我了?”
好问题。我心里想,最开始可能是刚醒脑袋糊涂了,现在呢?
他虽然换了个灵魂,可躯壳不变。一醒来他就在眼前,也因此多了几分感动与依赖。最重要的是……跟鹫说过话之后,我感觉他其实也没看起来的那么冷漠——他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代表。
我答:“我觉得你还没有那么丧尽天良,对救命恩人也下得了狠手吧!”
他静默几秒,“……嗯。”
窗外不知何时风云骤起,天空阴沉地压下,隔着玻璃都能听见暴雨肆意倾泻,狂风的尖啸如泣如诉。
即使和鹫根本不熟悉,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真的很不对劲。我看得懂他脸上的欲言又止。我知道他要说些什么我不想听的话。我的腹部现在还生疼,不用去看,都会知道那里留下了一道弹孔。而这件事情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我不想知道。
我问他:“那个人想杀你吧?到底……怎么回事?”
窗外的天空再怎么阴暗,都驱散不了室内的灯光。白晃晃的灯光下,我看见鹫的目光似乎有些停滞。
他说:“听我说个故事吧。”
——
沈严君说,祁尧是个疯子。
他在黑道上横行无忌,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有靠山,不敢动他。后来发现他竟然孤单一人,又那么嚣张,有人便开始打起他的念头。
那人是个走私军火老板手底下的小混混,拿了把手枪,带了几个兄弟,想去给祁尧一些教训,让他知道黑道不是那么好混的。后来呢?
后来那人死掉了——谁也不知道怎么死的。只知道在一伙人的围殴下,祁尧活着出来了。
他的那帮兄弟,最开始怒气汹汹地想把祁尧告上法庭。可私底下不知道交涉了什么,这事不了了之。
有一些小道消息,说祁尧是个疯子。他是个精神病患者。不管人是不是他杀的,他手上都有张免死金牌。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混黑道的,家底一点都不干净,没有确定的把握上法庭,说不定还会把自己栽进去。
不知道祁尧怎么混的,在黑道上渐渐也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结果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不见了。他手下的人火急火燎地满天下找他,最后居然在学校发现他了。
但他什么也不记得。
后来沈严君才偶然得知,祁尧有着人格分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