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村民们来说,这火团不过是一个用来帮助他们冶炼金属的东西而已,他们只想要这炉火而已,只想要方便一些而已,至于这炉火究竟从何而来,为什么存在,没有一个人会去在意。但是硂的眼睛却全然在这一团火焰上,他第一次感受到外界和自己的不同,第一次对外面的世界生起了巨大的好奇。
以前他也听过一些外面世界的景象,一大片望不到头的水,一望无际的被冰覆盖的地方,五彩缤纷直冲天际的彩色光幕,一片片连绵无尽,遮天蔽日的十人高度的高大树木……这些东西他早就已经听说过,但其实一直都没有放在心上,只当作是一种故事或者行商们夸耀自己的方式而已。
但是看着眼前的那一团火,硂就发现那些东西并不一定是故事,而很可能会是真的,这个发现让他怦然心动,甚至是为之疯狂。硂觉得那才是真正的生活,真正能让他感受到“活着”的地方,而不是每一天,每一年都重复着毫无改变的动作,或是挖掘,或是打造,或者是和炙热的火焰为伴。
从此以后,硂发现他自己的整个生活都已经完全和其他人,周围的人,甚至这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了。他不是叛逆,而是要打破这里固定的生活圈子,从最根本的地方否定这里的生活,用最彻底的方式切割自己和这片土地的联系。
从那一天开始,他就痴迷于在野外冒险与锻炼,这深山中的环境也正好给予了他这样的机会去与自然和未知进行搏斗。
在硂的印象中,自从那团火在他的心头燃起之后,他自己的家就变成一个休息的地方二一,而家中的人也不过只是同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而已。
终于在那一天,炽热的铁水从高炉中缓缓的流了下来,红黄相间的颜色仿佛一条旋落而下的河流,再渐渐地化为金色,缓缓的流淌下来。这炽热与猛烈似乎也冲刷浇灌了硂的心头,抹去了他的记忆,覆盖了他的过去,割裂了他骨子里与这一片土地的联系。
硂曾经以为,自己终于成功了,终于能够开启了他所期望的生活。
但现在,硂的刀早就已经不见了,硂也不知道这刀被遗弃在了哪里,也许这刀早就已经被丢到了一个不知名的角落,落入了不知名的某人的手中,甚至也可能早已经重新被熔铸而变成了一片铁水,然后重新被组装在城市的角落,或者成为某个建筑的一部分。
只是,自从他被关押在这个地方之后,他也再不关心这个问题了,因为他心头的那一团火焰也早已经成为了灰烬,即使那把刀刃摆在他的面前又有什么用呢。
硂的视野回到了这周围的一片黑暗之中,虽然黑暗,但是那团火焰却好像似乎照亮了他的双眼,虽然这把刀的实物并不在他的手上,但是,他还是伸出了手指,在空气之中轻轻的划过,仿佛在让自己手指轻轻地在刀刃上面滑过。
硂的表情十分的享受,就好像是在感受着一种特别的触感一样,虽然他的面前空无一物。但他还是微微地收手,然后屈指,微微地弹了一下手指前的空气。
硂感觉自己的耳边仿佛听到了“叮——”的一声抖音,仿佛是一种在他耳边的叹咏调。很难得的,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外头似乎响起了一阵怪异的脚步声,但硂把自己完全藏在了阴影中,完全没有关心的想法。他知道,大概又有什么人要被
京业的动作很快,也很专注,他的手一点点的探测着自己脚侧间躺着的女人,丝毫没有去在意旁边牢房的异动。
对门隔间中的男子似乎在缓缓的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尽量的把自己的腿和伸展到一个舒适的位置,不让双腿陷入久卧后的麻木。他的上身挺的很直,让他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靠着走到的栅栏上,无论是他的动作还是现在保持的姿势都显得十分的怪异,只是没有任何人会再去关注他了,这里的人只有五个了,更别说还活着的了。
男子尽量的把头靠到了栅栏上,他的双手被牢固的镣铐紧紧的锁着,只能看起来十分的艰苦的挪动。他的目光紧紧的落在对面的房间里,但是却不是在京业的身上,而是和京业一样,落在那地上的女子身上。
但是这个男子的动作也吸引不了京业的注意了,按照报告来说,这个女人似乎在进入监狱之后就得了重病,然后今天他收到了新的报告,这个刚进来的女人似乎死了。而就眼前的景象来看,她是真的死了。
京业的手从女子的额头,顺着面颊向下,虽然这个动作看起来很暧昧,但是现在无论谁来看却都不会生出一丝一毫这样的想法。京业的脸上没有一点欲望的痕迹,反而凝聚着紧张。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京业一边检查着身下女子的气息,手指却也一直颤抖着。他的面色非常难看,仿佛刚刚吃下了一块冰冷的石头一样,想要拿出来却毫无办法,他的面容并没有很扭曲,但是整个表情几乎都已经僵住了。
虽然这里很冷,但是他的额头上仍然渗出了一层稀薄的汗水,他并不热,但是整个后背都已经湿透了。随着手势的下滑,他真的发现这个身下的女子已经死了,身体冰凉,没有任何一点的生息,心脏不再搏动,肺部也没有气息的转换了。
女子与她非亲非故,京业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京业却非常明白这个人的重要性。现在整个浮尘城都在撤离的过程中,这可以称得上是突然,但是在这样紧急和突然的过程中,圣主仍然留下了命令,要他把这个女人带出来。
这个地牢非常的久远,条件也很不好,在极西,随便找一间监狱恐怕都比这个地方要好一些,不仅墙壁更加的严实,建筑的结构也绝对更好,至少牢房要比这里结实严密的多。但这里关押的人却都是极西最重要的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