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监狱的首座,京业最清楚的,这个地方向来关押的都是最重要的人,最重要并不是指这些罪犯有多么强大,或者多有能力,而是这里的人多半都不是极西的人。包括这个女人也是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女人的身份完全被遮掩了,京业对这个女人毫无了解。
但无论了解还是不了解,这个女人竟然就这么死了,这一点,京业根本就无从解释。虽然他也并不会因此而怎样,但是一想到要再次承受圣主的怒火,他就感到剧烈的头疼。这样的想法一下子占据了他的头脑,在短暂的瞬间,他忽然有了片刻的失神。
京业忽然感到一阵冰凉从他的手间传到了心头,他的眼睛稍动,只看到一双白净却并不柔嫩的手正不偏不倚的搭在自己的手腕上。京业只感觉一阵冰冷从他的手腕之间缓缓地传了上来,不仅迅速的让他的手臂变得僵硬,而且还有传入他躯干的趋势。
情急之下,京业只想赶紧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但他却光是心急了,头脑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他的身体却反应不过来。他的手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京业的眼睛一动,他的左手高高的举起,向着女子的身体挥舞过去。
京业忽然莫名的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因为女子这种出招的方式他却非常的熟悉。这种把元素外放的技巧,引导元素的来路是圣堂的绝学,也只有圣堂中的学员才会,寻常人是绝对学不会的。
虽然次数不多,在过往的岁月中,京业也曾经参与过与圣堂进行的战斗。虽然他活了下来,但是这一直都是他心头的阴影,他宁愿到北方去面对那些凶险残暴的魔物,也不愿意再和圣堂的人有任何的接触。京业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些如同草芥般被收割的战友们,永远也不会忘记被鲜血染红的草地,还有自己。
在与圣堂的战斗中,无论多强的极西战士们也都曾经被这种怪异的技巧纠缠住绊住,在与圣堂部队的战斗中,极西战士们的战损也是最大的。但是,那样的技巧虽然圣堂都有教导,能够真正用好的人却并不多,至少京业见过的并不多。
但是眼下这个女子的技巧却绝对算的上是用得好的了,不仅仅是用的好,她完全就是炉火纯青,甚至好像这种技巧已经融入了她的骨头和一举一动一样。身边的元素几乎没有任何的异动,但是京业身体中的元素却已经被这个女人搅合的一塌糊涂,变得无比的混乱。这只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而已,京业已经一下子落入了被动,落了下风。
不过,落了下风倒未必代表着他的失败。京业立刻反应了过来,他的历练绝不会比任何一个老兵要少,而他的头脑却比大部分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人要好的多,否则他也不可能从这么多的战斗中幸存下来,而且他也面对过不少次的强敌。
“咔擦——”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着京业挥下的手而响了起来。
这个声音很清脆,听起来就让人非常的舒服。但是,京业却一点也不舒服,因为这个声音就是从他的手上传来的。他原本以为自己手上的力气已经很大了,但是他现在却真的感觉到了力气。躺在地上的女子已经把上身直了起来,她的手也紧紧的握着京业的手。
京业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了。他的手指在一瞬间就已经完全的扭曲变形了,手指间传出了碎裂的声音,他的额头上也不再是蒙上一层浅浅的汗水了,而是凝聚了豆大豆大颗粒般的汗水落了下来。
京业的眼睛刚刚抬起来,撞上的就是女子那冷淡的眸子。那女子虽然起身了,但是给京业带来的感觉仍然是没有一丝的生息,就与刚才的死人毫无区别。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了,然后他也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臂了。紧接着,他看到的就是自己的肩膀上突然爆出的一阵血雾,这一阵血雾掩埋了他的双眼,也一样盖住了他的意识。
女子抬起了手,她的手指看起来是那么的苍白。
京业只感觉他所有一气呵成淋漓尽致的感觉都突然随之停顿。他首先感到的是失落,就像歌者最美妙的音符即将赞叹出来的时候突然被割断了喉咙的那种失落。然后随之而来的才是痛楚和恐惧。
而另一只属于女子的手京业却看不见了,只是能感觉得到而已。那一只手已经整个没入了他的胸膛中,他甚至也感觉得到从背部突出的四只手指同样是那么修长,骨节匀称。
其实从京业挥下的手被握住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战斗,而是被单方面的虐杀了。
这个女子的来路深不可测,恐怕比极西碰到过的任何一个罪犯都要凶险百倍。京业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女子的对手,而且除了来路之外,这个女子的身体上肯定还有更多的秘密。京业知道自己必须要想办法告诉更重要的人。
女子的身体上传来的反应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一滴的变化,她的身体就是那么的冰冷,仿佛一个黑洞一般,毫无一点一滴流露而出的生机,无论她这个人是不是在动。
“——”京业张了张嘴,他还想发出最后的一声呻吟,却发现所有的声音都在喉咙里被血淹没了。似乎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扯到了喉咙,从气管和食道向外争先恐后地蜂拥而出。胸膛的手抽出,血液立刻欢快地从喉咙里改道而行。
京业已经没有再继续往下感受的机会了,更不会有向外面的人汇报的机会了。不管他如何地不愿意,却也没有任何能够挽救的方法。终于连支撑他勉强挺立着的力量都在他的躯体中消散,他终于无力再应对任何事,一脸颓然的向后扑去倒下。鲜血从各处蜂涌而出,一切都伴随着这从身体上各处的大洞之中倾注如水鲜血而崩塌了,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