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曦出门时带的现金都买了书,只剩下四十多块钱,不够结账,万幸还带了张银行卡。可是,饭店刚刚开业,收银员说刷卡机还没弄好,暂时只能现金支付。她只好去旁边的银行取了点钱,一来一回耽误了时间。
何晨穿过回廊走过去时,她已经结完了账,正往钱夹里放零钱。
“怎么能让你埋单。”何晨的语气中有微微的自责。
安曦认真地说:“应该我埋单啊,你送我回家,裴丹帮忙收养小猫,难道不该我谢谢你们吗?”
何晨骨子里比较传统,让一个女孩子埋单,总感觉哪里不对。他拿出钱夹,要把钱还给安曦。安曦不肯接,说:“你下次再请我吧。”
她也只是随口一说,何晨却很认真地说好,并强调:“下次我请你,你可不要拒绝。”
安曦笑笑不语,心里觉得不会再有下次了,此后恐怕再也不会遇到他。
何晨送她回到酒店,叔叔问她吃了饭没有。她也没有隐瞒,如实告诉叔叔,下雨天碰巧遇见何晨,和他一起吃的晚饭。
安建文也没多问细节,只“哦”了一声,说那孩子十分厉害,三岁看老,小时候去西河镇的时候,他便和同龄人的孩子不一样。
安曦十分好奇他如何不同,大概再无期。不过,即便再无见面的可能,她也不会忘记曾经认识过这样一个人。
大雨肆虐过的城市,夜晚十分安静空寂,路面的水迹在路灯下闪着波光。
车里放着最喜欢的古典音乐,何晨却一点都没听进去,心思飘忽,不知所在。这种情况很是反常,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
四十分钟后,车子开回梅山别墅的车库中,他没有立刻上楼,坐在车里,拿出手机给好友之一的萧行知打电话。
电话里的萧行知那边吵吵嚷嚷,仿佛还在聚会。何晨说:“你找个僻静的地方,我有要紧事和你说。”
萧行知拿着手机从KTV包厢里出来,一边走,一边问什么事。
何晨听着他电话里安静到几乎没噪音了,才问:“如果你喜欢上一个准高三的女孩儿,你是等一年等她考上大学再追,还是现在?”
“这还用说,当然是现在,先下手为强。进了大学你还不是水入大海,羊入狼群。在虎视眈眈的学长的包围之下,对了,还有学姐,那成功的概率可就大大降低。”
何晨又问:“会不会影响她学习?”
“怎么会呢,爱情也是一种动力啊,而且你这会儿追她,刚好可以让她考B大,学长学妹,近水楼台,同校校友。”
何晨觉得挺有道理,果然经常谈恋爱的人就是经验丰富,深谋远虑。
三人小团中,裴斐和萧行知都经历过恋爱,唯独何晨,属高不可攀的高深莫测型,不断有人追,却从未被追上,今日居然动了凡心。
萧行知好奇得不行,火烧眉毛似的追问:“你是不是看上谁了?”
何晨坦然承认:“嗯,今天碰见一女孩儿。”
萧行知更为激动:“我去,一见钟情啊!”
何晨否认:“不是,六年前见过。”
“我认识吗?在哪儿上学?咱们什么时候一起吃顿饭啊?”
这些问题,何晨跟没听见似的,非常友好地说:“你去唱歌吧。”
——————————
晚上十点钟,安若和编辑吃完饭回到酒店,想起一天没和蒋文俊联系,便打了个电话过去,顺便将堂弟结婚的消息告诉了他。
蒋文俊吃惊的程度不亚于她:“这么突然?事先一点没听你提过。”
安若解释:“他和江琳琅闪婚,我们也是昨天晚上接到消息,今天一早就被接到T市来参加婚礼了。”
蒋文俊立刻问:“你说的江世安的女儿江琳琅?”
安若说:“是啊。”
蒋文俊被惊到,半晌后才羡慕地说:“你堂弟这是嫁入豪门了!好有福气啊!”
安若笑到:“什么豪门,人家很平易近人的,对我叔叔婶婶特别客气周到。”
的确很客气周到,翌日吃过早饭,江世安又安排了司机送他们回去。到了西河镇后,司机从后备箱里搬出一箱茅台和一箱洋酒,说是董事长送给亲家公的,给周余芳的礼物是高档护肤品,给安若的是知名奢侈品品牌的手提包,给安曦的是一条白金项链。
安建文虽然只是镇上的老师,那知识分子的傲骨却一点不少,坚决不肯收礼物。司机急得汗都下来了,一个劲陪着笑说:“老板交代了,您要是不收,我回去没法交代啊。”
安建文不想司机为难,最终勉强收了礼物,但心里颇不是滋味,门第悬殊太大,实在有种一言难尽之感。
镇子不大,江家又派豪车接送,安家的喜事很快在邻里之间传开。当天院子里络绎不绝来了不少贺喜的邻居和同事,蒋文俊也来贺喜,还带来了沈赫全的一份礼金,十分厚重。
安建文收了邻居和同事的礼金,自然要请客酬谢。蒋文俊建议去西河镇的度假村宴客,因为沈赫全的关系,酒水菜肴都可以打折,而且度假村的酒店绝对是目前镇上最高档豪华的酒店。
安建文把这件事交给蒋文俊去安排。蒋文俊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便订好了酒店。
从镇子到度假村,步行过去也就二十多分钟。安曦平时都是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度假村建造期间,一次也没来过。走到湖边的白沙堤时,她发现原先种的杨树不知何时全都换成了高大的凤凰木,红色的、像火炬一般的红色花朵,开得热烈奔放、如火如荼,再往里是一片一片的珍珠海,一眼看去,如香雪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