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曦眼睛里含着笑,一点都没有头发被剪了地郁闷:“是我让师傅剪成这样的,我本来要剃光头,那师傅死活不肯,怕我后悔了去讹他。”
沈赫全心里微微一沉,看不出来,这小姑娘有股子狠劲。
她剪完头发的第二天,安建文去鹭鸶巷吊唁一位同学的母亲,回来后就在院子里和安若聊起这位同学的故事,权当给侄女提供一个写作素材。
他的同学叫孙婼涵,年少时就是镇上出了名的美女,在医学院念书的时候被星探发现,请去拍过广告。那时候很流行挂历,她的照片还被印成挂历,买得十分火爆。毕业后,她进了省医院。她丈夫何振,高干家庭出身,是家里幼子,何父住院的时候,他偶然遇见她,就这么一见钟情。
何父讲究门当户对,认为孙婼涵是个寒门陋巷里出来的小家碧玉,配不上自己的儿子,后来一调查,她还拍过广告上过挂历,更坚决反对这桩婚事。但是,何振一直不肯放弃,磨了好几年,才得到何父的认可,和她结婚。婚后,何振对她体贴入微,生个儿子还特别争气,小学连跳两级,今年刚被B大录取,才十六岁。
安若忍不住说:“这真是人生赢家啊!”
安建文摇着蒲扇,感叹:“可不是嘛,四十多岁了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模样,和我站在一起,说我们是中学同学,鬼都不信。”
旁听了许久的安曦接过话头:“叔叔,你一点都不老,我们同学都说你很酷。”
安建文笑着哪扇子拍她:“别哄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的外号是安包公吗?”
安若忍着笑,装没听见。安曦也装糊涂:“哎呀,叔叔,你什么都知道啊。”
安建文得意地扇着扇子:“那是。”
吃过晚饭,安若和安曦一起散步,路过鹭鸶巷的时候看到无数的花圈,摆满了整条巷子,街口停着好几辆豪车,许多人进进出出一户宅院的大门。
安若说:“这肯定是叔叔的同学家。”
安曦好奇地朝大门口瞄了一眼,可惜也没看见叔叔那位美人同学。两人绕着河道走了一圈,安若的编辑来了个电话。
安若坐在路边的石墩上接电话,安曦慢慢往前走着等她。
河道上每隔不远会架着一座小桥,安曦信步走到桥上吹风,一抬眼看见桥那边的榕树下站着一个人。
他微低着头,手肘撑在石桥的栏杆上,黑色短袖衫上别着一个袖章,上面是一个醒目的白色“孝”字。
安曦直觉,这应该就是叔叔同学的儿子,再加上个子极高,一眼看上去更像青年。
夏日天黑得晚,晚上七点半钟的光线依旧很足,足以让她看清楚他的眉眼容貌。
安曦觉得他似曾相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天边残余的晚霞,渐渐褪了颜色,窄窄的河道,水波无声无息,想是一条青色的带子。小桥流水榕树,就像一副构图完美的画,俊美的青年嵌在画里,对着水面出神,并没有看见她。
一群归巢的鸟飞过,转眼间,将这幅好看的画给打破了一坨鸟粪落在他的胳膊上。
那一刻,他的表情让安曦忍俊不禁。
何晨皱着眉,往口袋里一模,没带纸巾,于是打算先用河水洗一下。他正要下台阶,忽然从桥另一头过来一个少年,递给他一张面纸巾。
穿着T恤衫和短裤的少年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还比何晨矮了一点,何晨垂眼一看,不觉一怔。
因为背着光,灵气逼人的面孔有点蒙蒙脓脓,漂亮得不似真人,是一个介于男生和女生之间的中性美,雌雄莫辨,不可方物。
何晨说了声:“谢谢”,接过面巾纸的同时,飞快地朝着少年宽大的T恤衫瞄了一眼,不敢细看,也不敢多看,匆匆一眼,嗯,好像貌似是个男生…胸部很平。
安曦在他接过面巾纸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他食指上的痣,突然灵光一闪,终于想起为何觉得他眼熟。他竟然是那个在酒店的走廊里撕纸币的少年。
这真是不可思议!怎么会这么巧?
恰好这时,安若打完电话,在桥边叫了声七七。
安曦应了一声,转身跑回去。
何晨本来已确定少年的性别,此刻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又疑惑了一下,一个男孩叫七七?
这一段小插曲很快就淹没在如水的岁月中,两人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里过着各自的生活。
孙家的老房子交给一位亲戚关照着,大门紧锁,院墙里的石榴树长得特别高,结的石榴从院墙外都能看到。安曦偶尔路过,会想,这些石榴会不会有人来摘,不吃可就浪费了。
度假村的项目启动之后。安曦时不时的听见叔叔和婶婶提起,说到几个地痞在背后指使被征地的农民坐地起价,在工地上闹事,被沈赫全带人过去收拾的服服帖帖。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有沈赫全在这里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博海集团只需要投钱,其他的一切都交给沈赫全打理,倒是省心省力。
沈赫全忙起来,安曦难得见到他一面。很快到了春节,安鑫回家过年时,沈赫全为了感谢他牵线搭桥,送了及丰厚的礼物酬谢。和他一同来帮忙搬礼物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名叫蒋文俊,是监理公司的工程师。
安建文一看蒋文俊仪表堂堂,在一问是大学毕业,目前还是单身,当即便动了心思。
兄嫂不在,两个侄女的事情少不得他多费心,安若已经二十七岁,在西河镇算是老姑娘,和她同龄的单身男人,有点出息的考上大学便不再回乡,留在镇上的便是没有念过大学的,他想给侄女介绍个对象,都找不到人。
蒋文俊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一个良人,条件和年纪都和安若再合适不过。那天,安建文对沈赫全格外热情,邀请他晚上来家里吃饭,并特意邀请蒋文俊也一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