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至强至刚之处,必在电光火石之间。
江卫没有废话可言,剑出鞘就是命丧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快刀九斩,无不断之物。“
只见刀光似电,在快刀九的手中不停闪烁,每一次挥刀都在敌人出手之前。锋利的刀口切开窗格,快刀九带着一阵血雨腥风杀至江边的泊船之上。
黑夜无情江对月,何人能敌快刀锋。
快刀,天生的杀人刀,快刀的修炼对骨骼的要求极高,一旦修有所成,它将是最锋利的杀人武器。
大江之水东流去,淘尽泥沙淘热血。大江之上,染血的碎木横飞,破船随着缓缓的江水流去。快刀九手中的刀不断劈砍,三钱江卫上前就是送死,六钱江卫不合三刀之敌,这一时间竟有无敌的风采。
人强不比人多,双拳难敌四手。面对着不断杀来的江卫,快刀九血染长衫,背负多道伤口,但他不会退却。从他练起快刀的一刻,在他的生命中就没有后退了,只有站着死的快刀,没有退缩的快刀。人可以死,但刀锋要永远向着敌人。
江水一波一波的拍打着江岸,送走了一具又一具尸体,快刀九站立江头,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手中的刀堪比千斤巨石,再也难以提起。黄九钱带着江卫缓缓地缩小包围,慢慢地逼进拄刀而立的快刀九。
破掉的窗口跳出一人,真是那个小道士。黄九钱看着跳窗而出的小道士,立刻将矛锋对准他,围杀快刀九差点忘记这茬。根据蛾子传来的消息,眼前的小道士好意帮助过快刀九一次,现在又跳出窗外挡在众人身前,明显也是一个叛逆贼子。
黄九钱皱眉,张口下令:”哪里来的杂毛道士,敢拦我,不知天高地厚,围上去杀了他。“
刀剑齐上阵,又快又狠的砍在小道士的身躯上,竟然有铮铮之音传出,握着刀剑的手被反弹之力震伤,刀剑都握不稳。
体内蕴养气机,这是终南道庭的龙虎功,比肩佛教外功金刚功,是当世最难求的外功法门。
黄九钱饶有兴致地看着小道士道:“有意思,败落不堪的终南道庭竟然也入世了,不过,如今这个江湖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出来混的,我就送你回去再吃两年饭。”
黄九钱自信出手,当代终南山,除了掌教真人丘处机,他无惧任何一人,眼前的白脸小道士能有几多道行。
黄九钱苦修三十年外功,一双手掌凝聚他的心血,进可空手接白刃,退可碎石开路。当即掌做鹰爪抓了过去,满是老茧的掌心在小道士眼中愈发清晰,面庞的空气都带有一丝压迫感。
一声闷响,黄九钱浑厚的手掌盖在了小道士清瘦的胸膛之上,小道士手中的酒杯溅出三两滴酒香,黄九钱的心头却如钟鼓巨响。这一掌的威力他知晓有多浑厚,即使是御气百里之境的高手尚不敢用身躯硬接,可眼前的小道士竟不动如山。
“所有人,退!”
黄九钱一声爆喝,退却四周的江卫,他不会让跟随自己的兄弟白白送了性命,眼前的小道士绝非看上去那般的孱弱不堪。
黄九钱的额头滴落一滴滴豆大的汗珠,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小道士问道:“你到底何人?终南教廷几时出了你这样的人物?”
“无量天尊。名震大江沿岸的黄九钱几时变得如此怯懦?”小道士张口大笑,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齿,黄九钱的一掌绝非轻易接下的。
“终南山,问心。黄指挥,喝一杯如何?”
安静的小酒馆,二人安然对坐。酒馆外,一众江卫依旧严密的包围着快刀九,江水一波又一波地拍打着沿岸的土石,一如此刻众人的心思波澜起伏。
“黄指挥,请。”
黄九钱苦笑地举起酒杯一干而净。
“黄某人当真是井底之蛙也,也有这小觑天下人的愚昧,当年冠绝天下的终南道庭依旧藏龙卧虎,却被我等凡夫俗子耻笑,当真可笑。”
“小道若是记得没错,黄指挥并不是江南道的人士。”
“不错,我黄某人生在北地,靠着十年的战功为朝廷提拔做了这千里大江之上的江卫。”
“黄指挥,敢问北燕南归还是南燕北飞,南北相反,家在何方?”
黄九钱的双眼迸发出犀利的光芒,如鱼鹰一般紧紧盯着小道士的面庞,想为心中的疑惑找寻一丝答案。“你就竟何人?胆敢说出如此惹祸上身之语,欺我黄某人拳头不硬乎?你虽然极力掩饰,但是一举一言无不是北地人特有,你能骗得了别人骗不得我黄某人。”
小道士心中大呼不妙,自己的做派无异于欲盖弥彰。“黄指挥慧眼如炬,在下佩服。”
“哼!我黄某人做事光明磊落,道长若是这般遮掩,请恕黄某人告辞了。”
“好。黄九钱,原名黄雄志,小名蛮石,北道府甘州人。十五岁时,带领三十游侠北道府参军,十年征战战功显赫,面对唐王伸出的橄榄枝,拒绝进入唐家军的机会。受封朝廷后,因失手打断京都贵胄子弟手脚,下放江南道,做了诏狱的爪牙。”
“哼,过街鼠一般的东西,打了就打了,黄某问心无愧。”
“你黄九钱是条汉子,但是你知道你还欠唐家一份保命钱否?”
“荒唐,我黄某几时欠他唐家保命钱?你莫不是唐家的说客?那你还是回去回复你的主子吧,忠臣不事二主,我黄某人这点气节还是有的。”
“把我当成唐家的说客也不为错,但我不是来游说你的,而是来收债的。当年你失手打断腿脚的贵胄乃是燕帝最疼爱的珍妃的亲弟弟,英雄难敌枕边风,你黄蛮石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杀,但是你却毫发无伤的下放江南道,你可知为何?”
“我有战功,我···我有······”
“你什么都没有?北地的战功自大燕立国开始就不被纳入朝廷功劳簿,大燕无人不知晓。你一无所有凭什么有惊无险地来到江南道?我可以告诉你,因为唐家出面替你赔偿那个纨绔子弟十万两白银和三位塞外胡女,并向朝廷缴纳十万两的保金,方有你黄某人的今天。”
“一言之词,我···我不信。”黄九钱提起一壶酒仰头灌入腹中,不敢直视小道士平静的眼神,可越是如此越让他心里不能平静。
黄九钱面庞被酒气涨红道:“我北地的男儿从来就没有退缩,不就是欠你唐家一条命吗?欠债还钱,欠命偿命,想要我的项上人头你现在就可以取走,我黄九钱绝不皱一下眉头。”
“江南道十几年的温柔乡还没有磨去你北地人的骨气,黄九钱,我要的不是你的命,你的命尚且值不得二十万两银钱。”
“直娘的墨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黄某人说一不二,命是你唐家捞出来的,别扯那些弯弯肠子。要我命可以,但卖主求荣的勾当休谈。”
“这九曲大江,千里风光,万种景致,该是江南道最标致的景儿了。”
小道士探身附在黄九钱的耳边嘤嘤细语,跳动地灯烛掩盖了黄九钱眼角的惊恐。
江面上湿润的风吹进了小酒馆,吹进黄九钱泛起波澜的心中,小酒馆中已经没有了那个道士,或者说他是大燕最尊贵的世子殿下,那个本该死去多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