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静默地伫立在东方,晨钟暮鼓,带着辉煌的岁月的气息。
一队马车缓缓行进都城,若雪坐在马车上,用手撑着下颌,马车轻轻的晃动着。
若雪目光悠悠的看着马车外,青石板街上,行人走走停停,古色古香的建筑,酒肆林立,这是在未来看不到的古老社会的文明。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恍若隔世,她再也回不去那个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了。
马车轻轻的颠簸,终于在晌午之后若雪一行人到了丞相府的门口。
丞相府坐落于京城中心最繁华的街道上,青砖黛瓦,沉稳低调,暗灰的基调像是能隔绝喧嚣与浮华。屋檐上薄雪未消,墨色的屋檐混着纯白细腻的雪,勾勒出一副绝美的泼墨画。
相府门口站了一群人,仔细看去,为首的人大概是四五十岁,两鬓微白,身着纹金绣鹤的玄色官服,在古代玄为权,证明这人身份显赫,这人就是早早就等候在相府门外的丞相,他身后站着他的夫人和一众仆从。
马蹄哒哒的落在青石板街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马车缓缓停住。
若雪施施然从马车上走下来,仪态万方,优雅至极。半夏在她身后小心的扶住她。
若雪刚刚站定,就见等候在府门口的丞相疾步走了过来。
他站到若雪面前,目光落在若雪身上,温和的像是在看绝世珍宝。他隐隐感到一阵鼻酸,忽然想起初见若雪的时候,她还是襁褓中的一个小婴儿,须臾数年,彼时的那个小婴儿就变成现在这亭亭玉立的样子。
若雪心中此时也满是怅然,想起刚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面前的这个人把自己从黑衣人手中救出。万般呵护,视如亲生。
若雪朝丞相盈盈的一拜:“父亲万安。”眉目低垂温顺,只怕这世上只有这一个人能让若雪如此对待。
“好!好!回来就好!”丞相抚掌,高兴的不见眉眼。
丞相身后站着的夫人一看见若雪,目光就定定的落在若雪脸上,心猛地一沉。像!太像那个人了!手指掐住手心中的嫩肉,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尖叫。不消半刻,手心就出了丝丝血痕。
她稍稍稳住了心神,看向丞相:“老爷,咱们先进门吧,天气冷,雪丫头自小体弱,就不要在门口站着吹风了。”
丞相:“好好,回府,快回府。”说罢就让一众仆从清开道路,迎若雪回府。
丞相走在前面,留给她一个背影。丞相夫人眼中阴郁一片,看着走在前面的丞相,心中一片苍凉,仿佛一直以来她都在追寻眼前这个人的背影。
若雪极快的看了她一眼,刚才丞相夫人颇有深意的一眼使她心中升起一丝警惕。不过,兵来将挡就是了。
一行人进入丞相府。
曲径蜿蜒的回廊环绕着一处处错落有致的院落,庭前覆盖薄薄的一层雪,淡雅洁白,银装素裹。偶有小厮仆从走过,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若雪住的院落在这府上最好的位置,名曰若雪阁。坐北朝阳,雕梁画栋,院中间有一座黄石假山,雪停初晴,阳光洒落在假石上,温润如玉。
因为是冬天,院子环绕着的树木不再葱郁,交错的枝丫上覆盖着细细软软的雪,晶莹剔透。
屋内,用上好的黑檀木制成的桌椅上雕刻着细腻精致的花纹。
把若雪安顿好之后,丞相有事就先走了,留了丞相夫人在这里打点。
丞相夫人在这里小坐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雪丫头一路颠簸,舟车劳顿,还是先休息吧。”说着就要抬步离开。
她觉得自己面对这张格外像那个人的面孔,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细细啃咬了一番,密密匝匝的疼。
若雪看着她神色不对劲,忽然想起今天少了一个人,她名义上的姐姐,这人生的女儿。
若雪挑眉:“母亲,怎么不见姐姐?”
“今晨你姐姐身体不适,未能去门口迎你。”收敛好脸上的表情,丞相夫人如是说。
若雪:“姐姐身体不适?按理我应该去探望一下的好。”
听到若雪这句话,她的脸色蓦的沉下来,语气冷硬:“还是不必了,我想她应该是不想见你。”说罢便狠狠地拂袖离开。
说这句话时丞相夫人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凌利勾起的眉角微微上挑,整个人看起来凌厉非常,仿佛是戳中了痛点。
说到这个姐姐,就不得不提若雪为什么在府外生活了。
大约十年前,若雪五岁,那是她刚到这个世界五年。
因为是个小孩子,她必须做出符合小孩子才会做的事,转移别人的注意力,使自己不会是个异类。
那天应当是风和日丽的,她在湖边,或许是没有警惕,也或许是相信在丞相府中没有人能伤害的了她。
她在湖边兀自玩乐,并没发现自己被一个稚嫩狰狞的目光狠狠的注视着。
等到秦若冰狰狞着一张稚嫩的小脸扑过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若雪极快的闪身避过。
由于用力过猛,收不住力道。秦若冰朝湖中坠去,小小的身体砸入湖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很快,秦若冰由于身体娇小,湖水渐渐没过她的头顶,一呼一吸之间都是冰冷的湖水。
秦若冰害怕极了,身体由于害怕而剧烈的痉挛,她小小的身体在湖中不住扑腾。
若雪立在岸边,犹豫着要不要下去救她,但是很快听到这边动静的下人急急赶到。
“不好啦!大小姐落水了!”
“快来人呐!二小姐把大小姐推下水了!”
“快来人啊!快来人!”
只听得“扑通““扑通“的声音,一众下人如同下饺子一样跳下湖去。
等把秦若冰救上来的时候,丞相夫人也以闻讯赶来。当她看到被人救上来,气息微弱,浑身湿漉漉的秦若冰时,她忽然感到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断了,天塌地陷。
恍惚之间她看到岸边一旁站着的若雪,怒急攻心,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扬起手,若雪看着落下的手掌,狠狠地掐着手心才控制住自己不去本能的闪躲避让。
“啪!“的一声,若雪精致地脸上印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若雪眯了眯眼,按捺住心底泛起的暴虐。
耳边是女人怒到极点发出的尖细刺耳的喊声:“都是你!”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狠毒,她是你姐姐!”
若雪低下头,隐去目光中冷暗的杀意,在外人看来就是做贼心虚一样。
就这样,丞相回府的时候,终是抵不过丞相夫人的软磨硬泡,在下人的议论纷纷中,若雪搬离相府,到了庄子上。
也是这样,给了若雪暗中培养了自己势力的机会。
一晃十年过去,在相府里所有人都快忘记若雪这一号人的时候,丞相的一封书信将若雪召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