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与此同时,宫中。
巍峨大气的建筑在微暖的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这里是一个国家权利的最中心,威严庄重又婀娜多姿。
楚庆御走在宫中狭长的巷道上,步步生风,在他脚下,青石砌成的地板在日光下透着温润的色泽。
御书房内,香炉里渐渐蕴潆起清浅的龙涎香的气息。炭盆里燃着的上好的银丝碳骤然发出爆裂的声响。
桌案后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皇帝正在飞龙走笔的批阅奏章,容貌俊美,带着天子的威仪和与生俱来的贵气。
书案后批阅奏折的皇帝的脸色阴沉,仿佛在压抑怒火。突然抬手把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扔在地上,打破一室宁静。
“狼子野心!简直是狼子野心!这南岳简直是妄想!”皇帝怒喝出声。
书案旁静静立着的太监总管沈玉向后缩了缩微胖的身子,试图降低存在感。
这个时候,楚庆御推开御书房的门走进去,沈玉见到来人,小心翼翼的福了福身子,默默地退了出去。
沈玉关上御书房的门后,狠狠地舒了一口气,里面的低气压他实在是不敢待下去,天子一怒,尸横万里呀!
他的太监大总管还没当够呢,可不想触天子的霉头。不过好在摄政王回来了,也只有这一位才能平息天子的怒火吧!
御书房内,皇帝没有抬头就知道谁进来了,这世上也只有他敢不通秉就推门而入了。
楚庆御走进来弯腰捡起地上扔着的东西,两只修长如玉的手指夹着奏折,淡淡的扫了一眼。
楚庆御轻嗤一声:“南岳越发胆大了,不知死活。”
只见他指间夹着的奏折伸展开来,上面赫然写着要大楚割地和亲的要求,言辞灼灼,语气毫不客气。摆明了没把大楚放在眼里。
他把手中奏折一扔,撩起衣袍施施然坐下。书案后的皇帝看到他这样,蓦然止住了怒火。
南岳本是大楚的附庸国,近些年来,不断吞并周边小国,国力日渐强盛,逐渐的显露出来南岳的狼子野心,而现今终于把矛头对准了大楚。
近些年来,大楚与南岳边界大小纷争不断,边疆受乱,可是一个国家的头等大事,遂楚庆御回京就是为了此事。
第九章
一时间气氛有些冷凝,片刻。皇帝抬头,眉宇间与楚庆御长的竟一般无二,只是多了些天子的威严与贵气。
皇帝看着斜斜的靠在椅子上,容貌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
他突然开口:“小御,南岳年后会有使臣来京,此次他们必定是有备而来。你得做些准备,这京城的治安就交你全权管辖。”
楚庆御修长漂亮的手有节奏的轻轻叩击桌子:“好。”说罢顿了顿:“南岳对边疆虎视眈眈许久,近些年来纷争不断,最近这些时日倒是很平静。”
皇帝皱眉:“边疆战事不绝,虽是些小打小闹,但千里堤坝,毁于蚁穴,南岳已经是司马昭之心,朕不得不防。”
楚庆御神情肃穆:“臣弟麾下有一勇将,名唤沈凌,有他在边关驻守,边关必定会无事。”
皇帝疑惑:“哦?甚少听到你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是沈国公家的?沈家武将门楣,子孙后辈必定不会太差。”
“是。”
……
……
事毕。
皇帝:“你回京的事,朕已经告知母妃了,一会儿向母妃请个安,之后再出宫吧。”
楚庆御听到这句话以后眸底流过什么,一闪而逝。落在桌子上的手指停顿一下,复又落下。
皇帝清楚的看见他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心中一痛,遂沉声开口道:“这是命令。”
楚庆御旋即站起来,躬身抱拳:“是。臣弟遵旨。”语气如接到命令一样的刻板。
皇帝不想看见他这个样子,无可奈何的挥了挥手:“去吧。”
楚庆御转身就走,大步流星,利落干脆。
深冬时节,青石黑瓦,朱红的桓墙上落着薄雪,交织伸展而出的红梅给这单调的冬天增添了一缕色彩。
楚庆御放缓脚步,慢慢踱步的走在青石砌成的宫道上,这是出宫最近的路。
“王爷!王爷!”突然他身后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唤,向后看去,一个身穿深色宫装的嬷嬷一路小跑着到他面前。
来人是孙姑姑,太后身边的贴身嬷嬷,楚庆御眸色深了深,却未发一语。
“王爷,太后让您去一趟。”
孙姑姑站定向摄政王福了一礼,微颔着头,气息有些不匀。心中微微一叹,就知道能在出宫路上找到王爷。
楚庆御沉声说:“知道了。”转身就随她去了宁安宫,太后的居所。
皇帝和楚庆御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只不过楚庆御自小生下来就身体孱弱,不被先皇喜欢。连带着他的母妃也冷落他。
他想不起幼时美好的记忆,只余脑海中传来母妃温柔却带着冷意的声音:“你要保护好你哥哥,拼尽性命也要保护他,你是他的盾牌。”她的语气坚定而执拗,冷的让他齿寒。
最终他不负她的期望,他把哥哥保护的很好,把大楚保护的很好,可从没人问过他是否过的好。
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朱红的宫墙高高伫立,带着厚重深远的气息,宫门的牌匾上金色的龙飞凤舞的勾勒着三个大字“宁安宫“。
他步履沉重的跨步迈进去,几颗青翠欲滴的青松映入眼帘,本是最娇嫩的颜色,在此刻却觉得灰暗一片。
随孙嬷嬷步入奢华的宫殿,主坐上坐着一位穿着华贵宫袍的女子,大约四五十岁的年纪。
宫袍上用金线绣着凤穿杜丹的图样,奢华至极,那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才能用的图样。
白皙的皮肤虽不到吹弹可破的地步,但也算是保养的当,仿佛岁月不曾在她脸上留下过痕迹。她看见楚庆御进来,脸上扬起慈爱的笑意。
楚庆御眸色沉沉,俯身一礼,客气至极:“见过太后。”
听到这一句话,太后的脸色骤然从喜悦转变成哀伤:“御儿,你到现在连一声母妃也不肯叫了么?”她紧蹙着眉头,语气凄苦,额头上因为皱起眉头而出现了细细的皱纹,此时她看起来不过是一个讨好自己儿子的普通母亲。
楚庆御好像是没有听到她有些卑微讨好的语气:“不知太后唤臣来此何事。臣府中还有事,就先出宫了。”说罢,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就径自转身离开。
徒留身后怆然的太后和一脸瞠目的孙姑姑,静默了大概一秒钟,之后他陡然听见宁安宫中传出的女子呜呜的哭声,楚庆御脚步不停,只是背影僵了那么一瞬间。
有些错误并不值得被原谅。
走出宫门,楚庆御漫无目的的游走。
夜渐深,忽然间冰冷的剑刃划开空气,楚庆御抬手抖落剑刃上沾着的血珠,低落到雪地里的灼灼朱色格外扎眼,提剑冷冷地一挥,面前同他缠斗的黑衣人轰然倒地。
楚庆御已经想不起来这是他受到的第几次暗杀,这世上想杀他的人太多,他目光暗沉,陌然无声,片刻才收刀回鞘。
漫漫长夜,楚庆御颀长雄伟的身形在夜色的掩盖下,竟显得分外寂寥。
楚庆御脑海中闪现一个人的身影,他顿住脚步,目光微凝,把身形隐入黑夜,向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丞相府,若雪安顿下来后始终没有见到她名义上的那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