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苍穹望眼欲穿,只看见齐君雅的身影消失在密林转角,又驻足良久,方才一声长叹,飘身离去。
他心中终是惦念明教众位兄弟,一场厮杀,不知最终能有几人脱出险境。
心中如此思量,不免更加着急,加快脚步疾驰如飞,飞速朝金陵城明教落脚之处的方向掠去。
他轻功卓绝,加之身体痊愈,内力绵长,快如奔马一般,不一日便来到金陵郊外的一处密林边上。
尚未近身,便听闻密林内有兵刃撞击之声,应有十几人正在交手。叶苍穹大惑,此处已在京师郊外,天子脚下,竟有人青天白日之下在此打斗,便飞身进入密林,以探究竟。
他不愿节外生枝,暴露行藏,循着兵刃声音来到附近,飞身窜上一颗大树,聚拢目光仔细观瞧。
只见林中一片空地之上,十五名劲装好手正在围攻两名庄汉模样的男子,一名男子手持单刀,显然武功较弱,被三人围住,迎面一刀劈向敌人,刀锋未至,便被斜刺而来的两剑刺入肋下,惨叫一声,登时毙命。
如此,十五名劲装好手便一齐围向了那个手持判官双笔的庄稼汉子,但此人未见丝毫慌乱,展开游斗之术,在剑锋之间往复纵横,声东击西,难以捉摸,敌人常常被他招式所惑,漏出破绽,他的一双判官笔便疾点敌人要穴,敌人人数虽众,但还是给他伤了数人,武功着实不弱。但敌人毕竟人手众多,重重包围之下,圈子越收越小,予他腾转的空间更是狭窄,任他武艺高强,不消一时半刻,也必将命丧乱刃之下。
劲服好手中一中年男子笑道:“这位魔教的兄弟,我们云山剑派非是妄言杀戮之辈,今日你已是穷途末路,纵然有通天本领,也是插翅难逃,不如放下兵刃,你我促膝长谈,带我去寻魔教的老巢,我商成指天发誓,定然保全兄弟性命。”
那明教好汉哈哈一笑,道:“商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我日月神教各个都是响当当的好汉,纵然为圣火焚躯,也不做卖友求荣之事。况且我明教大队人马旋即便至,商兄还是提早防备,以防后路被断为妙。”谈笑间,身形仍是闪展腾挪,瞅准一处破绽,又将一名敌人点到在地。
那商成听闻此言,心中也是惧怕三分,回头观瞧,哪里有明教人马,心中不由大怒,向众人喝道:“快动手,先给我卸了他一条腿,抓活的。”
云山剑派众弟子得令,手下更加紧了,那明教好汉左支右拙,终于不慎被刺伤一条臂膀,使不出力道,再无方才肆意挥洒的逍遥之态。
叶苍穹见此人兵刃十分眼熟,在树上仔细打量,虽然此人经过乔装打扮,样貌已不易辨析,但这两杆判官笔的路数,不是洪水旗副旗主肖奇又是何人。肖奇酷爱书法,一手今草写得龙飞凤舞、出神入化,更难得将草书笔走龙蛇之势融于武功之中,在教中也是武艺精强之辈。他虽与邱龙棉是至交好友,但并不似邱龙棉一般至情至性,素来足智多谋,乃是教中极为出众的智囊。
见此形势,叶苍穹如何不救,将披风一抖,亮出藏在内里的宝刀嗜血狼牙,大喝一声:“肖兄弟莫要惊慌,叶某来也。”抖身形自树上跃下,朝阵中飞跃而来。
肖奇一听声音,便至旭日使叶苍穹赶来救援,心中大喜过望,抖擞精神,震开一柄疾刺而来的长剑,手上判官笔划出一道弧线,正中来敌咽喉。
商成见来人手持宝刀,英武非凡,不敢怠慢,手中一指,三名弟子飞身拦在叶苍穹近前,喝道:“来者何人!看剑!”三人迈奇步,剑法攻守兼备,互为照应,竟是一门娴熟的剑阵,怪不得以肖奇的身手也至身陷险境。三柄宝剑分刺叶苍穹哽嗓、心口、肋下,挡其一,则其他两剑后发而先至,如不腾挪躲避,难免中剑受伤。
但叶苍穹终是江湖少有的顶尖高手,如何是三两名普通弟子所能抵御的。只见他并不多言,嗜血狼牙向三柄来剑空当一劈,一股霸气刀劲将三柄长剑冲撞的四散翩飞,三人被刀风带的滚落一旁,终是叶苍穹未下杀手,只以刀气便将剑阵击溃,否则三人必然血溅当场。
商成大惊失色,要知这云山剑阵乃是本派镇派绝学,虽然人数越多威力越大,可怎想到来人抬手间便以强横刀气将剑阵破了,实是闻所未闻。但他终是一派之长,立刻分辨出局势,知道来了硬茬子,赶忙振作精神,手中宝剑朝叶苍穹一点,大喝一声:“云山大阵!”
云山剑派弟子显然经年修炼,阵法谙熟,一施号令,十名弟子抽身而出,转瞬之间便各自站住阵法要位,将叶苍穹围在阵内,只留三名弟子施展小阵,拖住肖奇不来援手。
叶苍穹见云山弟子站定阵位,哈哈一笑,道:“好!我叶某便来领教一二!”飞身而起,手中嗜血狼牙挂着皓月般的寒光,一刀向商成劈来,商成大惊,闪身急退,他身旁两名弟子长剑直刺叶苍穹两肋,身后三名弟子分刺后心、后腰、大腿,正合避敌锋芒、守强击弱的兵法要义。
叶苍穹大喝道:“好!”凌空换了一口气,身形竟在空中急停,双脚点中身前两柄长剑的剑尖,内力顺着剑刃传到来敌体内,震的二人五脏受损,口喷鲜血,向后跌倒。
叶苍穹借脚点剑刃之力,一个后空翻,闪过身后三剑,嗜血狼牙反手一挥,带起刀芒,三名弟子尸首分离,当场惨死。
转瞬之间,云山剑派五名弟子命丧当场,另外五人惊得登时呆了。
叶苍穹翻身落下,未待喘息,双脚一点,嗜血狼牙如利剑一般又向商成刺去,云山派弟子已然吓得肝胆俱裂,便似被叶苍穹杀气所慑,身形竟然动弹不得。
商成终是一派之长,危急间横剑封挡,刚好拦下叶苍穹一刀,只觉滚滚内力如浩浩江水一般向他体内涌来,一口鲜血未能忍住,自口中喷涌而出,被刀劲击打的向后滚出两丈开外,一柄成名宝剑,被巨力击打的弯如折尺。
剩余八名弟子见掌门被人重创,赶忙围拢过来搀扶,商成口喷鲜血不止,知道此时若再不逃走,今日必然无幸,咬牙道:“走!”众弟子赶忙携着他向森林外逃去。
叶苍穹二人不愿在此多做纠缠,故而并未追赶云山剑派诸人。
敌人撤退,肖奇赶忙来到叶苍穹身前,伸手抓住他的臂膀,激动道:“我便知道你死不掉的!一定是死不掉的!”
叶苍穹扶助肖奇肩膀,笑道:“我叶苍穹命硬的很,即便是真的死了,为了兄弟,也要从地狱底下爬上来,与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再较量一番。肖兄弟,你伤势如何?”
肖奇笑道:“不过是些皮外伤,修养几日便就好了,不劳旭日使担心。”
叶苍穹心中焦急,便问道:“教中兄弟现今如何?在金陵城内可还安全?”
肖奇面色一沉,道:“金陵城据点已丧,此地也不宜久留,旭日使快随我来,教中兄弟情况稍后我与你详细说之。”
叶苍穹知道事态紧急,忙点头称是,由肖奇引着,向城外疾驰而去。
肖奇专拣崎岖山路而行,行进中不时左顾右盼,查看是否被人追踪,拐弯抹角来到一处山村深宅之前,再次确定无人跟踪后,伸手在木门之上轻扣三下,又急扣两下,张口说出一句接头暗语,房门方才打开一条小缝,闪身出现一个明教弟子,此人一见肖奇竟然领着一条汉子,定睛再一打量竟是谁人不识的旭日使叶苍穹,心中激动万分,嘴角难以自抑地露出笑容,忙道:“快,快里面请。”将二人引入门内,在左右观瞧无人跟踪,方才关闭大门。
二人在屋中坐定,门下弟子忙呈上茶水,叶苍穹无心品茶,直入主题,问道:“肖兄弟,我明教众位兄弟到底现在如何?”
肖奇长叹一声,黯然道:“三月前,刘家堡一战,千余明军包围刘田庄园,打得我们措手不及,众位兄弟虽然奋力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我明教兄弟十去八九,巨木旗邢副旗主为救旗中兄弟壮烈牺牲,烈火旗的兄弟掩护众人撤退自上而下竟无一人生还,厚土旗庄副旗主折损一臂,教中精英丧失殆尽。”
叶苍穹心中其实本已料到有此结果,但总还有一丝丝侥幸心理,不愿相信明教兄弟葬身杀场,今日听闻此事,心中悲痛,便如刀绞一般,疼的说不出话来。
肖奇续道:“我们侥幸逃出者,本待前往各处堂口隐蔽,怎料官府有如未卜先知一般,几日之间,便将我明教多地堂口一齐清剿,我等无奈,只得分散在各处隐蔽之所,互相以暗语联系,方才不被发现。近来,江南三十六派又以寻找江南大侠齐重山之女齐君雅为名,趁圣教势弱,四处讨要齐君雅下落,刘家堡一战后,我们如何顾及一外门女子,她是否惨死战场也不得而知,双方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我教元气大伤难以抵敌,死伤甚众,方才我等外出寻找散落在外的圣教兄弟,怎奈碰上江南云山剑派的人,一路之上血战不止,折损了我三个洪水旗的兄弟,幸亏遇到旭日使,方才侥幸的脱。”
叶苍穹听得惊讶万分,怎料到形势竟然如此危急,赶忙问道:“各位旗使现今如何?怎不见龙棉在此?”
肖奇道:“各位旗使虽然受了些伤,但都不碍事,修养了一月有余便已大好,现今圣教实力消亡殆尽,各位旗使四处奔波,集聚残余力量,谋划圣教西迁,以避朝廷锋芒。”言罢,叹了一口气,道:“唉...邱旗主终不能改掉他重情之性,自三月前在刘田庄园见到齐君雅后,便一见钟情,一直难以忘怀,三月之中遍寻周边,寻找齐君雅踪影,势如疯颠,教中事务一概不问,真不知是否真是中了那妖女的狐媚之术。”
叶苍穹失声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