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办公室有两部电话,一部在部长的里间办公室,一部在我们外间靠门边的桌子上放着。平时我很少关注电话,因为我上班不久,很少有找我的,一般小左的电话最多。
可是,自从小左和我说他把我们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留给王洋后,每次电话铃声响起,我都会不自觉的去接起电话,有时去其他办公室办事,也都争取快去快回。能不离开办公室时,就尽量在办公室待着。
小左在办公室时,回来我不好意思问“有我的电话吗?”,怕他笑话我;小左如果不在,我出去一会儿回来就会问其他同事:有我的电话吗?连巩姐都发现我的反常,好奇地问我:“最近有什么重要人物给你打电话?让你这么惦记着……”
我搪塞道:“是外地同学的长途。”
等了两天,也没有等到王洋的电话,我有点小小的失望,心想:爱打不打!我才不会让你牵着我的鼻子走,干扰到我的正常工作呢!于是第三天上班时,电话再响起我该干嘛干嘛,不去主动接电话了。
周末,办公楼下班的铃声响了,我们说笑着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这时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来了,我有种预感:这个电话应该是他打来的!我不自主地看了小左一眼,小左可能下班有事,根本没顾得上看我,他急匆匆地走出办公室,边走边摆手说:“同志们,下周一见!”
我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一眼巩姐,犹犹豫豫地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说:“喂,你好!”
对方用带着笑意的声音问:“你好!是安雪吧!我是王洋……”
我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我甚至能听到“咚咚咚”的声音,双手紧紧抓住听筒,故作镇定地说:“哦,我听出来了……”
巩姐收拾好东西对我说:“安雪,我先走了,你走时把门锁好。”然后冲我摆摆手说“再见。”
我转身面向巩姐道:“好的,我知道了,再见!”
“什么?再见?”听筒传来王洋诧异的声音。
我忍不住笑着说:“不是和你讲话,是和同事‘再见’呢!”
王洋笑道:“吓我一跳!还没说话就再见了……”然后又说:“我去接你吧?”
我问:“干吗?”
他道:“干吗都行!看电影或者聊天,你说……”
我问:“你现在在哪呢?”
王洋答:“就在离你们办公楼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公用电话这里。”
我说:“那你就在那个十字路口的公交站等我吧!我一会儿骑车过去……”
王洋高兴地答:“好的。”
我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说:“我……我……”
王洋以为我要变卦,紧张地问:“怎么了?”
我不好意思地说:“我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电话里先传出一阵“呵呵呵”的笑声后,才传来他的回答:“没关系,我没忘!”
放下电话,我赶紧到门后的镜子前照了照,我好像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审视自己:镜中的我一头乌黑的长发,长圆的脸型,笑意盈盈的眼睛。五官中,我最满意的是自己的嘴巴,不薄不厚,不大不小。
记得有本时尚杂志上说:会打扮不过就是学会怎么“扬长避短”,即突出自己的优点,掩藏自己的缺陷而已。
我把长发用手拢了拢,在嘴唇上薄薄地涂上一层和唇色极为接近的口红,然后,站在远处看看镜中的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和牛仔裤的姑娘,就转身出门了。
到了公交站,天已擦黑,我没戴眼镜,远远望去,有两个个头差不多的小伙子在等车,他们好像没有看见我,为了引起他们注意,我大老远就下了自行车,准备推着车子从他们跟前走过去。
“安雪!”我听到身后有人叫我,回头一看,只见王洋拿着两瓶豆奶从小卖店方向走过来,他走边伸手递给我一瓶说:“先喝瓶豆奶暖和暖和,然后,咱们再去吃点什么?”
我接过豆奶,瓶盖已经打开,但瓶身还有些烫手,他一定是觉得我快到了才让摊主从加热的水盆里拿出来的,我有些感动。
有人说女人是“听觉动物”,这话一点儿不假,我也不例外,甜言蜜语固然好听受用,可是太能用嘴表达感情而不是用行动证明的人,往往让我觉得不是可靠。王洋给人的感觉是可以信任的人。
我问:“你等多久了?”
他说:“不长。怕电话打早了影响你工作。”
我俩站着把豆奶喝完,我把瓶子递给他说:“你去把瓶子退掉吧!”
王洋接过瓶子说:“好的。”退完瓶子,他问我:“你想吃点什么!”
我说:“我一点儿都不饿,先走走再说吧!”
他说:“好吧!”
我们俩并排推着自行车,走在人行道上,好长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我若有所思地盯着地上的影子忽长忽短地变换着。
“安雪……”王洋打破沉默道。
我说:“嗯……”
他说:“你想问什么随便问,我没有‘禁区’……”
我笑了笑说:“有什么好问的?我什么都不想问……”
他说:“行,想知道了随时都可以问。”
我说:“对了,你怎么认识小左的?”
王洋笑呵呵地说:“我们是大学校友,他家不在这里,没事总来我们家玩,小左可是个活宝……”
我说:“是的,他人很热心,办公室幸亏有他,要不刚上班时,我真是两眼一摸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