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阿姨看到我来拜年开心地不得了,她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嘘长问短,我们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
方阿姨现在又生了一个女儿,长相随她,像个洋娃娃似的,黄黄的头发大大的眼睛。大儿子长得却愈发像小凡叔叔了,黑眼珠小眼白大。他头发很多,茂密的连头皮都看不到,你很难想象一个小孩子怎么会生长出那么多的头发。
方阿姨富态的婆婆身体看起来还十分硬朗,她应该有八十多岁了。她的脸看起来鼓鼓的十分饱满,光溜溜的很有光泽,不像多数老太太的脸那般暗哑无光、脸上有数不清的褶子。她还是像多年前那样端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只肥猫,恍惚中我好像又回到了若干年前。
安雨曾经说过她像动画片《半夜鸡叫》中周扒皮的胖老婆。
小凡叔叔弯下腰,指着我像哄小孩似地问她:“妈,您还记得她是谁吗?”
老太太看了一眼我,说:“记不清楚了,呵呵呵呵......”
她还是那样“呵呵呵”地笑着,一句话伴随着一串莫名其妙的笑声。
小凡叔叔耐心地说:“这是安雨的姐姐安雪呀,她小时候来过咱家,她现在到外地念大学了,可有出息了。”
我连忙叫了声“奶奶好!”
老太太像是回忆起来什么似地说:“哦,是安雪呀!都念大学了,好,好,好啊!呵呵呵呵......”
方阿姨笑着把我拉进小屋,高兴地说:“我可有些年不见你了。”
我说:“是啊!你现在怎么不去我家了?”
说着我环顾四周,小屋比原来更加拥挤不堪了,感觉哪里堆的都是被子和小孩的衣服,我不禁小声问方阿姨:“你们四口怎么不住外面的大屋呢?奶奶自己住里屋多好。”
方阿姨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
我吓的赶紧吐了一下舌头,生怕自己刚才说错了话。
方阿姨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你都成大人了......记得我第一次去你家时,你才上小学。”她用手比划了一下,说“也就这么高。”
我笑着说:“是呀,你还经常骑车带着我去郊游呢!有一次时间太长了,我腿都坐麻了,下来连路都不会走了。”
方阿姨笑着摇摇头说:“没想到这些你还都记得。”
我说:“当然了,和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是我最开心难忘的日子!”
当我一不小心说出了“你们”时,发现方阿姨神色不对,才知道自己说走了嘴,我们不约而同地都想到了罗叔叔。
方阿姨表情不自然地转换话题,问我:“有男朋友了吗?”
我答:“没有。”
方阿姨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对的,不要着急找,你现在还小,思想还不成熟,不知道自己找个什么样的人才是适合自己的。女孩子呀啥都能将就,就是找对象不能将就,日子这么长,要不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呀......”
离开方阿姨家,我和安雨边走边聊,她挎着我的胳膊不高兴地问我:“方阿姨和你说那些话什么意思呀?好像她和小凡叔叔的日子有多么‘不好过’似的,又没人求着她,‘不好过’可以离婚的呀!”
安雨从小跟着小凡叔叔学琴,听不得任何人说他的不好,看她不开心我连忙为方阿姨解释道:“她也没说什么呀,只是感慨了一下时间过得快而已,你不要多想。”
没想到安雨说:“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他们真的离婚了,我就嫁给小凡叔叔!省得学琴来回跑了......”说着冲我做了个鬼脸。
我吃惊地看了她一眼说:“你最好不要乱讲话,这种玩笑话和我讲讲也就罢了,不然妈妈听到会被你吓死的!”
安雨得意地看了我一眼说:“我就是准备吓死大家!”
看我真的着急了,她搂着我的肩膀笑着说:“逗你玩的呀!”
随即,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问:“姐,你说书中描写的爱情现实生活中有吗?”
我肯定地答:“当然有。”
她认真地追问:“咱们身边你觉得哪对夫妻的生活是和书中描写的‘爱情’接近?”
我想想了,不禁也叹了口气说:“好像还真的没有。”
安雨说:“将来如果你找不到书中描写的爱情可怎么办?那你还打算结婚吗?”
我说:“我现在还没有去找,你怎么就知道我找不到呢?能找到,我想我一定可以找到......”
安雨点点头,双手合十说:“嗯,我姐一定能找到‘爱情’,她这么完美找不到天理难容!”
我乐了,问:“你在和谁对话呢?”
她指着天说:“各路神仙呀!”
回到家,母亲告诉我说罗亚西和韩武刚才来给他们拜年了,留话让我尽快去她家一趟,说她有事找我。我想大过年的能有什么事呢?还不是约着上哪个老师和同学家拜年,就在家待着没出去。
到了晚上,罗亚西又来了,她兴冲冲地和我说:“韩武他父母今天回老家祭祖了,他约几个同学准备初六中午去他家聚餐,咱们自己做饭吃,他说大人不在家终于可以放开玩了,还说他有重要的事情宣布。”说着冲我眨眨眼睛。
我问:“都是谁去呀?”
罗亚西说:“你、我、赵敏、施向华还有孟海涛。”
韩武家虽然兄弟姊妹比较多,但他在家是老小,他是家中的“老疙瘩”,哥哥姐姐们都已经结婚了,现在就他和父母单独住在一起。
我笑着对罗亚西说:“还好几天呢,你激动个啥?大晚上的还专门跑来告诉我,外面不冷呀?!咱们几个除了孟海涛难道不是经常见面的吗?”
她拍拍我的肩膀,故作“语重心长”地说:“我是替你激动呀!安雪同学!”
罗亚西私下经常拿我和韩武打趣,所以我已经见怪不怪了,我说:“又来!无聊不无聊?”
罗亚西笑嘻嘻地答:“不无聊呀,我这次感觉真的可‘有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