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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少年毕力格

枪声令狼群惶恐不安。

生活在台来花草原上的狼群基本没有听到过枪声,有的狼终其一生也没有听到过枪声。

枪声对狼群来说是陌生的。任何动物对陌生的事物都会存在敬畏的心理。这种热兵器,在子弹飞出枪膛一瞬间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声音和穿透力不仅令狼胆战心惊,也令台来花草原上的其他小动物魂不守舍。子弹似乎穿过狼的五脏六腑,给狼带来了痛不欲生的伤痛,更重创了狼的精神。

枪声并没有随着黑夜的离去而消散。每当夜深人静,狼群沉入梦乡时,枪声再次响起,狼群忍受着精神与肉体上的煎熬。

惊吓与饥饿威胁着狼群!

狼群团团围住头狼杰雪。头狼从狼群恐慌、疲惫的目光中知道,它们盼望头狼带领它们逃离台来花草原——进入罕山老林。

然而杰雪犹豫了,路途遥远不说,新头狼是否欢迎它们,它们有足够的体力走到罕山吗?这次不同于上次,上次风雪交加,狼群豁出了性命逃离台来花草原。可这次呢?狼群长时间得不到食物,或许刚上路就纷纷倒毙了。那就去附近的草原,可附近都有狼群,那无疑将是一次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战斗。以眼下狼群的状况,此次逃离无疑给正处在饥饿中的其他狼群送去了食物,等待它们的将是灭顶之灾。再说了,狼群不能扔下母狼和幼狼,它们是狼群的未来与希望。杰雪与参花患难与共,这个时候,它绝不会扔下参花逃之夭夭的。

所有母狼把杰雪团团围在中间,低下大头,表达感激之情。

就在狼群犹豫不决时,枪声却销声匿迹了。

狼群得感谢少年毕力格。

少年毕力格身单力薄,人微言轻,根本无法阻止王立平他们的行动。聪明的毕力格转念一想,他可以抓住王立平急切找到狼的心情,将计就计,以柔克刚,让王立平彻底放弃寻找狼的念头。

毕力格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大讲特讲他爷爷当年打猎与狼厮守的故事。这些故事很快吸引了工人,他们不仅知道了很多打猎的知识,还知道了很多新鲜的故事。一句话,毕力格讲的狼与王立平的狼威胁论截然相反。差别最大的一点就是,毕力格讲的故事不是道听途说,都是亲眼所见。每天晚饭后,工人们聚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听毕力格讲狼。

“草原狼从来不主动攻击人和牲畜。只有缺少食物,狼的生命受到危险时,它们才打牲畜的主意。”毕力格话锋一转,“春天是狼最难熬的季节。尤其是去年台来花草原干旱,对狼来说无疑于雪上加霜。狼为了一口食物,冒着生命危险才闯进了工地。”

工人豁然开朗,原来狼不是进攻人,而是寻找食物。

“草原上的牧民对狼特别崇拜,它们是牧民们的图腾……”

“人崇拜狼?”

“图腾?”

工人们一脸疑惑。

“图腾,就是守护神。草原上的牧民把狼当成守护神,有他们一定的道理。”毕力格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讲起狼来滔滔不绝,“狼是草原生物链中一个重要角色,它是草原鼠、野兔、狐、獾……的天敌。这些动物对草原的破坏力特别强,打洞,与牲畜抢草料,令牧民深恶痛绝。牧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把希望寄托在狼身上。有了狼,这些小动物就不那么猖獗了。狼消灭了小动物,也就保护了草场了。另外,狼吃掉的牲畜大都是老弱病残的牲畜。有了狼,才使草原上的动物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毕力格轻轻喘了口气,“没有狼,草原上的动物肆虐,草场无法承载过多的动物,渐渐退化、沙化,最终有一天,草原消失了。”

凝重的气氛下,只能听见人们的呼吸声。

“牧民们之所以崇拜狼,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草原上的牧民死了,实施天葬。牧民赶着勒勒车,来到草原深处,任勒勒车一路颠簸,尸体掉在草地上,等着狼来吃。狼吃得越快,越干净,死去的人升天的速度也就越快,遭的罪也就越少……”

工人直咋舌。

王立平呆呆地看着毕力格,在他的印象中,毕力格从来没说过这么多的话,他这是怎么了?另外,毕力格说的都是狼的另一面,与他的观点恰恰相反。不能让他胡说下去!

“哎哎哎,收起你那套歪理论吧。”王立平打断了毕力格的话,“既然你对狼如此的了解,你就说说现在狼跑到哪儿去了。”

毕力格一看王立平上钩了,喜不自禁,表面却装得像没事的:“狼听到枪声,当然躲起来了。”

王立平的鼻子差点气歪了,这不等于废话吗?

他刚要开口,毕力格又讲了起来:“狼是高智商动物,一旦遭到打击,就迅速地逃离。在以后的日子里,它知道如何躲避对手。狼的嗅觉特别发达,隔着很远,从空气中就能捕捉到气味,哪些气味是熟悉的,哪些气味是陌生的,都能一一分辨出来。狼一旦识别出人的气味,它的大脑就永远记住了这个人的气味……”

“狼能分辨出我们的气味吗?”二全插了一句。

“狼有着惊人的记忆力。如果一条狼受到人的攻击,或者给狼带来致命的打击,它会牢牢地记住这个人的气味,即使过了多年,仍念念不忘。狼一旦抓住机会,就会疯狂的报复。”毕力格偷偷打量了一眼王立平和二全,只见两人一脸凝重,毕力格乘胜追击,“狼既能记住仇人,也能记住恩人。对于仇人,狼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于恩人,狼是知恩图报。”

“去去去,别听他胡说八道。”王立平驱散了人群。

不管是真还是假,毕力格的一番话在工人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王立平并没有被毕力格的话吓倒,反而变本加厉地寻找狼的踪迹。毕力格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本是要吓唬吓唬王立平他们,让他们收手,不仅没有成功,反倒惹出了更大的麻烦。怎么办?狼更加危险了!

就在毕力格愁眉不展时,工人们帮了他的大忙。原来,枪声不仅引起狼群的恐惧,也引起了工人们的反感。毕力格有种拨云见日之感,紧紧抓住这个机会,大肆宣传枪声给工人带来的危害。效果立竿见影,打狼的队伍解散了。可猎枪并没有上缴,仍留在王立平和二全手中。两人说,狼虽然现在没出现,不等于狼永久消失了,要多为工人考虑,以防不测。

王立平和二全有所收敛,可两人却没死心,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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