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楚元已经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有余,除了平时父母发来的消息日常关怀之外,就只剩程南来来回回两点一线的探望。眼看着今天医生来查房宣告他可以准备出院的消息,简直按捺不住内心的雀跃兴奋。想来也奇怪,耘纤有日子没来看望他了,发了消息也没有回应。但程南安慰自己道王晓明已经入狱接受劳改,耘纤最近心情波动比较大想要好好休息,再加上反复回想那天所有的谈话经过笃定耘纤没有什么异常之外,这才能够安心住到出院。
其实恢复的并没有完全,起身收拾衣物的时候刀口还是会有撕裂的痛感,但这湛白的四壁和难闻的消毒水着实让心情跌份。还好窗外的绿色枝桠也冒了许多嫩尖儿,他想着等出院了正好可以带耘纤去踏踏青,摒除一下最近的晦气才好。还未来得及等程南来车来接,他就匆匆赴向耘纤的家。意外的是敲了很久都没有人回应,再加上学校那边刚刚传来她已经和崔教授道别的消息,危楚元生了慌乱。他突然意识到了这段感情的无助性和未知性。就像现在找不到耘纤,他根本无迹可寻。他无力的倚靠在耘纤家的门外,伤口迸发了很多用力过后的血迹,一点点透过白色卫衣渗透开来。
其实他能够理解耘纤离开的委曲求全,但他更怕她会再出什么意外。他承诺过会好好照顾她保护她,可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为这个承诺付出过什么确凿的举动。总是在她受伤时蒙生那无谓的挫败感,就连他都不确信每一次对她的救赎会不会是下一次的深渊坠落。不只耘纤怕,他更怕。凭着一个女孩的一己之力走到今天,他却连最起码的安全感都给予不了,真是可笑至及。但自己生活的重心为何全然殆尽,颓丧充斥着整个大脑神经。耘纤要走该给他个交待的,至少不要这么仓促。她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的。
转眼间过去半年的时间,从那之后危楚元都一头扎在崔教授的实验室不与人闲谈。周遭的人倒也识趣的很,在他面前自动屏蔽掉耘纤的名字,毕竟没有人想再无端的受到呵斥。这事也说来话长,在耘纤走后的一个多月,崔教授从机械工程学院新请来了一位才智双全的女生来顶替耘纤的工作,协同危楚元来完成这次项目。起初也还好,再后来不知为何这个女生翻阅实验名册的时候向他询问了耘纤的诸多事宜,危楚元便大发雷霆,甚至连刚实验成功的操作杯都摔碎在地。从那之后,他便拒绝所有人同他一起研发实验。程南看此也好言相劝了很久,可是都无济于事。就连以前经常去的生日局酒吧现在都一一回绝了,只有程南过生日设宴的时候凭着多年的交情肯赏了面子,去了之后也垂丧着脸,喝了杯酒说了句客套的祝福语便匆匆离去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程南不是没想过找到耘纤来解决这个问题,当面说句痛快的离别话也好过这般。可耘纤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他凭着广泛的人脉甚至都打听了她的母校,可还是无人知晓。以至于程南都暗自揣测是不是在那天过后耘纤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不然哪能这么迅速的人间蒸发。这个人从起初认识都一直来去无踪,想从危楚元那里打听到一些关于他父母的信息,他也好顺藤摸瓜找到耘纤。可思前想后,又怕再次刺激到危楚元的情绪。耘纤离开后的前几个月,他还愿意同他说些日常敷衍的话,约一下一起用饭的时间。可现在一句话都懒的说,他都险些怀疑耘纤是不是带着他的魂一起走了。程南也安慰道自己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身为当事人肯定会第一时间想到办法解决,既然他们都不能当面解决他在这里闲操心也是徒劳,可看到危楚元的状态,他又心有不忍。
想着想着,程南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你好我是程南。我有个事情想求您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