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从容地抿了一口茶，开了口。
“我自小便被西陵将养在梨园，为的便是有以命换命的一天。西陵自是想借我之手除掉你，我原本与将军无亲无故，欣然应允，奈何无衣在房门外听到了我与西陵使者的谈话。我们做了一笔双方都很满意的交易，便是我用自己的命换将军的命，让将军守着这梨园，守着这东川，而她陪我共赴黄泉。但她爱的是你，护的也是你”。
龙袭听完这番话，心头酸涩，却怎么也留不下泪来。
“她用自己性命换来的这片刻安宁，请战神守好”。推开门，容墨却又回身，指了指墙上的画，“忘了告诉将军，当时她看见的人，却是你”。关上门，容墨笑着摇了摇头，真想一辈子都不让龙袭知晓呢，但是罪怨要偿，如今也不过是自己咎由自取罢了。
龙袭不悲不喜地望着画直到天明，霸王的戏袍在一旁的戏架上挂着，那玄色似是有语未言。耳畔突然响起清脆的声音，
“虞姬无论怎么舞，终究一死”，为霸王而死。
第二日，有人在房中发现了秦无衣与容墨的尸体，将二人合葬。龙袭战神自请出使西陵，戍守边疆，直至西陵与东川代代交好，永无战火。
边塞落日的余晖洒在古城墙上，镀了一层金，苍凉却绝美。将军凭眺远望，终于松了一口气，想着若是无衣看到，定然是欢喜的，不知不觉，涕泪纵横。天那头又传来咿咿呀呀的戏声，记忆中珠冠霞帔，明眸皓齿的女子对他笑着，伸出柔夷。“龙袭，不要哭，我们回家”。醇厚的声音响起“这一切如你所愿，我们回家”。
原来那画里的戏子，一生一世，从未变过。
十年前，梨园的梨花开了，白白的似雪挂在枝头。那年，一个清秀的女孩对正在哭鼻子的小男孩伸出手，“不要哭，我们回家”。
五年前，梨园的长廊内，轻风吹过。那年，少年问少女，“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自此，他立志成为守护国家的战神。
三年前，他浴血归来，皇上赐名，他只想了片刻，“便叫龙袭吧”。
龙袭便是无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