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策提及的几个名字,朱灵在清河驻守,虽未见过,亦有所耳闻,至于郭嘉和于禁,戏忠却是了无所知。
想来,既然刘策能将此二人与朱灵荀彧并列,二人本领技艺多半有过人之处。
既打定主意与刘策畅谈,戏忠也无隐瞒,思量时,面上笑容有些许凝固,如此过了片刻,戏忠才兀自点了点头。
“你说的不错,我与荀彧相识,来容城前,自荀彧言谈中听过你的姓名,听荀彧对你多有赞赏,心中有所好奇,是以看你时,心思存了妄念,拘泥于形式,想来是有所着相了。”
原来是荀彧。
从戏忠之口说出荀彧之名,就如同异地他乡突然遇到故人一般,刘策不由得一阵激动,胸腹间似有一团火焰升腾灼烧,同一刻,脑中浮现出荀彧的面容,仿佛一切便发生在昨日。
那个漂亮的不象样,一言一举皆有君子之风的年轻人,只见过一面,竟然对刘策有所看重,由旁人处得知荀彧赞誉比之荀彧当面说出,又是另一般意味。
刘策一个年少之人,再如何有城府,也禁不住心中欢喜之意。
这等情绪波动,也是一瞬,片刻之后,刘策又徒生一种怅然失落。
今是昨非,也不知今后有没有机会再见到荀彧和郭嘉。
如戏忠所言,魏起府宅前,以气势论,吕布为先,当场之人,都会第一时线注意到吕布,刘策刻意收敛了气势,比之刀盾惶惶的鲜于辅也有所不如。
当日,与张辽同行数日,张辽隐藏气息,连刘策也一点未曾察觉,魏起宅院前人数近千,若是说以眼力看出刘策有不凡之处,则有些牵强十足了。
自兵卷上学得望气之术,虽然只是初窥门径,在感知上,又增加了几分敏锐。
戏忠看了刘策三五次,化形境武者感知本就警觉,虽未回身,刘策也知晓了戏忠的窥视,加之,其后行军时,辕车旁,戏忠暗示去容城可轻易得了功劳,让刘策随他前往的心思,也显现无疑。
与颜良校场比武后,颜良告知文丑,甫一归来,文丑便急匆匆的要探知颜良所言,是否属实,与戏忠心思,多有相似之处。
两相事互为印证,推测出戏忠早听过刘策名姓,也不是难事。
天书一事,实为刘策机密,不便随意告人,刘策略去此节,再向戏忠说起辕车事,戏忠似若了然,颇有唏嘘之意,面上有一抹苦笑,又有百般无奈。
“原来如此。时至今日,我还是心有旁骛,这心性,与荀文若相比,还是差的太多了些。”
在刘策眼中,除了觉得荀彧为人古意,言语间不乏正气,看上去学识极为渊博,却是没有再感受到旁的东西。
反倒是郭嘉,军伍从事身份,还及不上刘策营长,整日在军营中记书,为营军做许多繁杂事物,比起士卒训练,又是另一般辛苦。
军营之中,除非刻意告知,全然探听不到军营以外的消息。
郭嘉与刘策所处境遇相若,却如能未卜先知般,断言冀州兵事,这等才能,在刘策看来,不抵郭图许攸,也是相差不多。
刘策见戏忠心绪有些低落,不知戏忠与荀彧关系亲疏,也不好问及,同为一军,眼下既然有心挫一挫戏忠傲气,刘策若是有心藏拙,终究只会贻笑大方罢了。
“戏先生,人各有长,我观荀文若言有正气,想来行事也是以正,我听人说,行正者不能用奇谋,戏先生是多智之人,岂不闻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典故?”
凡事正者,所需考虑的诸般事多,至于最后剩下所选不外乎几个,断不会出奇谋。
这是程昱赠给刘策兵书上所写,程昱对此言极为赞同,在其后下了近百字的感悟,因此,刘策也记得清楚。
“奇谋?”戏忠笑道:“自先秦到如今大汉,有几人敢妄称善奇谋。”
“古来多有圣贤,若是戏先生如此说,不止今时,怕是后人,也不敢与前人相较。先生身在容城,与兖州有几百里距离,先生能在千里之外,让兖州易主,这等计谋,这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戏忠缓缓抬起眉角,目中无悲无喜,逐渐凝聚的瞳孔之中,清晰的映出刘策的面容,似乎这一方天地间,所见者唯有刘策一人而已。
方才隐约的颓然之色从戏忠身上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体有所挺拔,病倦的气色似乎也多显好转。
眼前这如刘和般孱弱之躯,已过了而立之年的文士,竟然让刘策感应到一股莫可名状的薄然气势。
戏忠再而打量刘策,似如刘策是陌生之人,此间第一次见到。
伸出右手,手掌朝上,戏忠微有颔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若是我矢口否认,实是欠缺了风度,刘策,你如何作想的,可否细细讲来,你说,我听,也好使我两相印证一番。”
戏忠此时作态,又与方才不同。
前时,戏忠一直以居高临下的态度,与刘策攀谈。
不管是刘策抵住了夏侯渊,还是一口道破荀彧由来,戏忠也只是觉得意外,惊讶。
兖州一事,戏忠事前未做过盘算,直至见到吕布魏起,才心有他想,此事戏忠自认为做的精妙,私下里多有自喜之意,刘策既说出兖州,定然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自此,戏忠已然将刘策地位与自身抬平,才会做出相请的姿态。
刘策坦然与戏忠对视,笑道:“此时,要是说起,还要从早日,我与小黑带刘和来容城与鲜于辅魏起相见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