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将丝带还给慕容婉,俞青凡只觉对手双剑一绞,然后骤然飞开,剑光上下纷飞,令人眼花缭乱。
这一招“日月同光”是鸳鸯双剑中威力最大的一招,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是完全没有转圜余地,非敌死即我亡。
俞青凡不能等死,但所有的防守已无法阻止双剑的渗透,他只得一咬牙,闪电般的剑光再现,眼见得石破天惊即将分出生死的一刻,另一支剑突然卷入进来。
“当当”连响之下,俞青凡脸色苍白地退后几步,一幅衣角被交织的剑光削去大半,狼狈至极。慕容婉短剑脱手,花容失色,幸好萧逸急忙走上前扶住了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另一个人身上,一张方型脸上,浓眉大眼,气宇轩昂,手中的是一支阔叶剑,仍在“嗡嗡”地抖个不停,是龙卫统领陈正。
陈正的武功有多高无人知道,但他能同时分解开俞青凡和慕容婉的剑法,显然远远在他们之上。慕容婉拾起落在地上的短剑,归剑入鞘,这才向陈正施礼道:“统领大人。”
陈正丝毫不加理会,径直走到萧震面前,略施一礼道:“请二皇子先行回宫。”
萧震在皇宫中凭借父皇的宠爱和母妃的庇护,一向飞扬跋扈,唯独对这个铁面无情的陈正稍感一丝畏惧,狠狠瞪了慕容婉一眼,这才悻悻地离去。
陈正再走向萧逸,对围观的内侍们吩咐道:“你们护送三皇子回宫。”
萧逸争辩道:“那表姐……”
陈正安慰道:“放心,是皇上有些事要询问她。”
“好吧。”萧逸点点头,“表姐,要不要我陪着你去?”
慕容婉莞尔一笑,“没事的,陈统领不是已经说了,是皇上要见我。”其实慕容婉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在皇宫中私斗,那是犯了大忌。
“俞青凡,慕容婉,你们同我去见皇上。”陈正冷冰冰地当先而行,俞青凡和慕容婉默默对望一眼,刚才的生死相斗,在烟消云散之后,一下子变得淡然了。奇怪的是两人都没有生出仇恨之心,反倒有些惺惺相惜之感,棋逢对手是件难得的事。
三人行至一处偏殿,门禁森严,殿外龙卫刀甲分明,漠然地分站两旁。即将走入殿门,陈正伸手一拦,冷冷地道:“两位将兵刃解下来。”
平常两人都是皇子的侍卫长,拥有着带刀见君的特权,可这一次……两人解下兵刃,陈正转交给身旁的龙卫暂时保管。
殿内很安静,除了一脸严肃的萧天端坐在一张龙椅上外,只有尤夫静静地伫立一旁。三人同时参拜,萧天淡淡地道:“都平身吧。”
三人表情各异。陈正仍然是那副刻板的面孔,他好像没有七情六欲一般,喜怒哀乐在他身上找不出半丝痕迹。俞青凡冷静如恒,目光虽然低垂,但一点也不慌乱。只有慕容婉嘟着嘴,天真浪漫之中,仍有一点不服气。
萧天锐利的目光分别在三人脸上扫过,他在揣测三人的心理。一个懂得驾驭的皇帝,眼光和心机自有独到之处。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皇宫中蓄意私斗!”萧天一拍龙椅的扶手,“是不是不将国法放在眼里,更不把朕放在眼里?”
这句话说的很重,三人连忙再度跪倒。“陈正,你身为龙卫统领,朕将偌大的皇宫安危交你负责,你竟然让属下与人私斗。总算你处置还算及时,没有发生流血事件。但你失职在先,朕念你一直勤勉忠心,只罚俸一年,你可有异议?”
陈正摇摇头,“臣绝无异议。”
“俞青凡,朕允许你在皇宫带刀行走,你却不遵法纪,私自与龙卫发生争斗。朕看在贵妃娘娘面上,免你死罪,但永不准踏入皇宫一步。”
俞青凡始终低着头不发一语。萧天目光落在慕容婉身上,“婉儿,你……”
话还未完,慕容婉却嗖地站起来,大声抗辩道:“皇上,婉儿不服!”
那边尤夫厉声道:“慕容婉,竟敢顶撞皇上,不要命了。你还不跪下,聆听皇上旨意。”
萧天却笑了,他摆手制止住尤夫。对于慕容婉爽直的个性,他有着十足的欣赏。爽直的人万不会有什么心机,萧逸有她当护卫,可说是放心不少。
“婉儿,你哪里不服?”萧天的声音和缓了不少。
“对陈统领的处置是不妥,对俞青凡的处置是不当。”
“有何不妥?有何不当?”
“陈统领日理万机,又没有分身术,这次争斗事发偶然,他又不能未卜先知。所谓不知者不罪,皇上罚他俸禄,岂非不妥?俞青凡是二皇子的侍卫长,眼见二皇子受人侵扰,岂有不挺身相护之理?就拿婉儿说,如果有人在皇宫侵害三皇子,婉儿倒要碍于法纪,袖手旁观不成?那么要我们这些侍卫何用?皇上为了一个墨守成规的法纪,要把俞青凡赶出皇宫,这样做彻底寒了侍卫们的心,岂非不当?”
慕容婉一番话说的义正词严,一直低头不语的俞青凡也蓦然抬起头,眼神中有了迷茫和不解。这个刚刚还在与他生死拼斗的少女,为什么会为他开脱罪名?
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进来,跪下禀道:“皇上,贵妃娘娘在殿外求见。”
这于贞贞的消息倒真是灵通,萧天当然清楚于贞贞此来的用意,他想看看于贞贞究竟会持怎样的态度?于是一挥手道:“让她进来。”
于贞贞仍然保持着一贯的风度,脸带微笑,不疾不徐,微福一礼道:“皇上安康。”
萧天朝尤夫吩咐道:“给娘娘赐座。”
尤夫立刻搬来了另一张椅子,放于萧天右下首。于贞贞目不斜视,甚至望都没望俞青凡一眼,径直坐下。萧天笑着道:“爱妃来此有何事?”
于贞贞侧着身子道:“臣妾听闻宫中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一起事件,心内有些不安。不过皇上放心,臣妾绝不是为求情而来。”
于贞贞表明立场,萧天不禁颇感意外,他原本以为于贞贞多半是为俞青凡而来。殊不知这正是于贞贞厉害之处,以退为进,片面的开口求情,不见得能有多大的作用,反倒会令萧天疑心。况且就算俞青凡死罪,至少能拉个慕容婉垫背,到时对慕容英的打击远比她失去的更沉重。无论情况怎样,她都绝不会吃亏。
萧天点点头道:“婉儿刚才为俞青凡求情,朕倒挺难办的。”
慕容婉为俞青凡求情,这句话令于贞贞大吃一惊,这小妮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