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直冲到萧震面前,拔出长剑,雪亮的剑尖指着萧震的前胸。
萧震慌乱地后退一步,但他看到那么多内侍的眼光都盯着他,佯装镇定地一整衣衫,色厉内荏地道:“你干什么,竟敢威胁本宫?”
慕容婉冷笑一声:“我身为龙卫副统领,又兼三皇子的侍卫长,刚才你趁乱蓄意谋害三皇子,自然有权将你擒拿,交由皇上处置。”
“血口喷人!”萧震反驳道,“你无凭无据,也敢栽赃到本宫头上。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那些内侍却是彼此对望一眼,没人愿意上前一步。他们混迹宫廷多年,早已知悉内里的玄机。谁最终选作太子,目前毫无迹象可循,无论得罪哪一方,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况且他们亲眼目睹慕容婉高超的武功,凭他们一些三脚猫功夫,无疑是自找没趣。
“二皇子,你是主动跟我走呢,还是要我压着你走。”慕容婉剑尖一颤,挽起一朵剑花。
萧震虽也习过武艺,但他心里清楚,那不过是些招式华丽的花拳绣腿,与慕容婉源远流长的家传武学相差甚远。然而众目睽睽之下,绝不能输了气势,他料定慕容婉就算胆子再大,也绝不敢伤他一丝一毫。
“笑话,本宫是何等身份,会跟着你这黄毛丫头。本宫要回南华殿问候母妃,看谁敢阻我?”萧震显得有恃无恐,一挥袍袖,转身就走。
哪知眼前人影一晃,慕容婉纤手一抬,扣向了萧震的左腕。萧震顿时手忙脚乱,已无从闪避。这时,一道青影闪电般切入进来,反扣向慕容婉的纤手。
事发突然,慕容婉随机应变,纤手一翻,与来人对了一掌。两人都不禁后退一步,慕容婉定睛一看,来人一袭青衫飘飘,俊朗潇洒,是萧震的侍卫长俞青凡。
俞青凡并不是龙卫,也没有官阶,是于贞贞特聘的侍卫。据说此人冷傲无比,在年轻一辈中自视甚高,其剑法常以除慕容英外不作第二人想。如今与人对一掌,对方匆忙之间硬接不落下风,而且还是个比他更年轻的女流之辈。
萧震见到俞青凡赶来,终于大松了一口气,厉声道:“快把那以下犯上之人拿下治罪!”
俞青凡和慕容婉分别作为萧震和萧逸的侍卫长,彼此倒也见过几次。在俞青凡的眼中,慕容婉除了容貌姣好,家世显赫之外,倒没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皇宫之中美女如云,慕容婉不过是其中之一,当一个人终日与娇艳的鲜花做伴,偶尔的一朵是引不起兴趣的。况且俞青凡对习武女子存有偏见,慕容婉不过是靠着慕容英的余荫,才能当个龙卫副统领。他心目中的对手只有一个,有“剑王”之称的慕容英。
这一掌使得俞青凡对慕容婉刮目相看,他不由重新审视这个对手。冬日的暖阳照拂在慕容婉娇俏的粉面上,一双大眼睛顾盼生姿,此刻隐泛怒容,倒别有一种风情。
“好掌法!”俞青凡一改往日的倨傲,竟左手持剑举至胸前,这是剑道中向对手表达敬意。“在下有意向慕容统领讨教几招剑术。”
慕容婉也在暗中打量着俞青凡,这个只比她略大几岁的年轻人,没有这个年龄段的浮躁,英挺中透着一股慑人的傲气。她虽是在锦衣玉食中长大,幼失母爱,但父亲对她严厉的督导,以及显赫的家世,也曾经令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女中豪杰。特别是伴着文弱的萧逸长大,萧逸又事事依从她,无形中更助长她不输男儿的豪气。然而唤龙山一役,她败给了南宫云绣,从那一刻起,她真正懂得了一个真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慕容婉将长剑从腰带上取下,剑如一泓秋水,衬着芙蓉娇面,益发英姿飒爽。
俞青凡微微一笑,食中两指往剑鞘上一抹,那剑鞘潇洒地在空中翻转了几下,然后直直地插入石桥的木制栏杆上,入木竟有七分。
“故弄玄虚。”慕容婉心里惊异于俞青凡高超的技巧,口中却不服气地道。
“在下有僭了。”俞青凡挽了一个剑花,往前斜划一招,那是“迎宾入座”,是剑术中礼让的招式。
“要打就打,弄那么多花招干什么。”慕容婉娇叱一声,一剑当胸刺去。
看似平凡的一招,却是慕容英生平得意的剑招,唤作“一式九变”,是攻中带守,守中又藏杀机的招式。它是随着对手剑式变化而再应变。慕容英剑法的宗旨是拙中含巧,刚中带柔,但慕容婉终究是女子,拙和刚受天赋的影响,承继的有限,巧和柔却更胜慕容英几分。
俞青凡眼睛一亮,赞道:“好剑法!”立即撤招回身,剑光闪耀,在身前撒开一张密不透风的光幕。
对手只守不攻,慕容婉再精妙的剑法也失去了用武之地。这体现了俞青凡别具一格的心态,他高傲却不是骄傲,他冷酷却不是无情。剑在使用者手中是被赋予生命力的,它可以变幻成身体的一部分。
俞青凡的剑法是在不停的杀戮中磨练的,简单实用,没有摸清对手的虚实,绝不会冒然地攻击。而慕容婉却是照本宣科地承继,缺少那种生死攸关的实战经验,所以她的剑法尽管华丽精妙,但无法真正融入这生命之中。
一攻一守,慕容婉的剑像春日里逐花的蝴蝶,翩翩飞舞,轻盈曼妙。可是当蝴蝶遇到一块坚硬的顽石时,它是品味不到花香的。
久攻之下,慕容婉有些香汗淋漓。这个该死的俞青凡,竟然不出一招回攻自己,只要逼得他反攻,自己剑法中那些制敌的招式才能发挥出来。
慕容婉灵机一动,蓦地一收长剑,“不打了,男子汉大丈夫,变成个缩头乌龟,再打下去也没意思。”
所谓激将之法通常都是最有用的,尤其在一群人面前,特别是俞青凡看到萧震脸上已露出不耐之色,显然对他这种方式极不满意。经过刚才一番比划,他略微摸索出了慕容婉剑法的一些痕迹。
俞青凡一抖手中长剑,“慕容统领,小心了。”话未说完,只见一抹闪电从俞青凡手中脱出。不攻则已,一攻必石破天惊。
慕容婉甚至来不及用剑格挡,她只得身形往后一跃,希冀躲开这一剑的锋芒。可惜的是仍迟了一步,黄色的丝带正沾在俞青凡的剑上。
只一剑就精确地削断了慕容婉秀发上的丝带,不仅快还妙到毫巅,如果这一剑是奔着慕容婉身体的其他部位,后果可想而知。
强大的挫折感和羞辱令慕容婉红霞顿生,她气恼地一跺脚,又拔出了那把短剑。
鸳鸯双剑,一长一短,双剑合璧,鬼哭神号。这是慕容英交代过慕容婉的话,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鸳鸯双剑。慕容婉只在对南宫云绣时匆忙之间使用过一次,因车厢空间的问题,根本没发挥出应有的威力,这一次她决定试一下。
俞青凡从剑上取下丝带,他本无意如此做,但那一剑既已出就收不回,他只得强行改变方向,攻击慕容婉秀发上的丝带,在他看来那是慕容婉身上最无关紧要的东西,然而,他忽略了一个豆蔻年华女孩的强烈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