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世界翻天覆地,屋外的人们一无所知
如果宁次或托斯当中的任何一个在此时出来,都会对入眼的景象有些吃惊;三十几名皇家卫士已将门口围的水泄不通,他们个个儿身材高大,肌肉健硕,浑身甲胄武装到牙齿,好像一堆行走的铁罐头;每人腰间都别着把粗短的匕首,胸前挂着面小圆盾,背上还有根粗长的铁矛
门关上的下一刻他们便埋伏在屋外了;他们一声不响、小心翼翼,几个耳朵好使的趴在墙上全神贯注的听着,但很快就发现自己再努力也创造不了奇迹,小屋极厚的墙壁与特殊的砖瓦将消息保护的严严实实,他们失败了,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失败感与急躁、焦虑等新情绪相融合,使其彻底没了耐性
“肃静”
一个将领样的武士压着嗓子提醒到,这是他近十分钟内第三次强调了,但几乎没什么用;他有些暴躁的向队外围走去:
“大名大人”
将领向他的主人恭敬的行礼道,后者正坐在一张加绒的大板椅上,平淡的表情好像一个正在溜号的闲人:
“等待的有些久,对吧?我的队长”
鸟大名开口了,他的声音比平时坚硬了些:
“我只是有些担心子鹭殿下”
将领说,他漂了眼窗外,空气中的亮度明显有了提升:
“一个多小时了大名大人,他们还在里面,可我们却什么都不知道”
“你认为鹭儿担不起这份重任吗?我的队长?”
大名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岂敢怀疑子鹭殿下的能力,我的大人”
话到此主子的态度他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将领小心又礼貌的起身,打算回去继续维持秩序,但步子才迈出第一步时,队伍那儿又传来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门开了
有人出来了
高僧孟宗一脸微笑,还是以前那个慈祥无害的胖和尚,几乎在出来的同时身后的门也被他带上了;好奇的士兵们努力刻制着不发一言,同时在两侧整齐的站好队列,为孟宗让出一条直通鸟大名的窄路:
“大名大人”
“如何大师?”
鸟大名注意到孟宗左手的袖卷比进去时鼓起了些:
“不会毫无收获吧?”
一旁的将领注意到大名语气里有些微微的颤意,这让他颇感意外,但片刻后,军人的习惯就迫使他将注意力都集中到孟宗鼓起的袖子上了
“有个让我们意外的东西”
“东西?那是什么?”
“类似于通信类的物件,太子鹭殿下说他也未见过,所以拿不定主意”
“拿来我看看”
大名不露声色的说,只有将领发现主子嘴角处扬起了一个很细微的弧度,但在孟宗的手伸入袖子前他就退后转过去了,这是规矩
“大名大人,请过目”
两人间的距离已近在咫尺,孟宗已将那物证从袖内取了出来,但就在看清是何物的下一刻大名大惊失色,他刚要呼喊
噗滋
将领立刻转过身来,他惊恐万分,这声音实在是大大的不祥
眼前的景象让他几近崩溃,只见孟宗将一柄细长的匕首狠狠刺入大名的心脏,鲜血顺着刀锋滑过剑柄,直至那行凶的僧人右手
“这便是物证,大人”
还是那张笑脸,但早已没了平日里的慈祥与无害;鸟大名的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他口含鲜血,几乎在贴脸的状态下打量着孟宗,打量着这位入朝不久、但确被自己信任器重的贤臣,似乎想让后者亲口说出为什么
为什么????
可他注定不会知道了,孟宗将匕首从大名心脏中狠狠的拽了出来,顿时鲜血当空,几滴红点正好扬到了将领的脸上,后者不敢相信的看着主子从大椅上摔下来,在他心中好像有一座大山轰然倒塌
响声也吸引了士兵们的目光,但在弄清发生了什么后他们愣住了,和长官一样他们似乎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愿也不敢相信,这下他们都忘了去做自己最该做的事
“医生医生”
将领打破僵局的喊道,一些士兵忙跑了出去,最近的亲兵们快步上前将大名抱走,同时左右护卫已拨出刀矛将主人护到中间
“孟宗”
将领拨出了腰间佩刀,咬牙切齿一脸凶相的瞪视道:
“鸟之国何曾亏待于你?”
他死命的握着刀把,手掌间发出吱吱的声音;门口的护卫已经后队改前队,直面孟宗的武士已拔出了短矛,钢尖向前,杀气腾腾
“蠢货就该死,何必怨他人?”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火药桶;将领怒吼着狠狠的劈砍过来,泛着寒光的刀锋转瞬间就降临到孟宗的脑袋上,后者自知力大不可硬接,一个巧妙的闪身,这刀砍空了,同时在躲闪间一个角度让他看到了间隙,重掌逼退对手孟宗准备逃之夭夭
但马上他又陷入了另一群麻烦中;五把锋利的长矛同时向孟宗刺了过来,在后者与将领打斗时这些优秀的武士便已将二人团团围住,目的就是要让孟宗陷入彻底的包围圈,并利用人数优势将他就地正法
起初孟宗还应付的来,身为有名的流浪忍者对付几根长矛还是绰绰有余的,但很快武士们就将战场带到了四周更宽广的中殿,这下堵在后面的人就都可以直面孟宗了,诸如长刀、宽刃斧、流星锤等兵器开始轮番发威,一些技艺高超者甚至用起了小弩,他们群起而攻之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慢慢的包围圈越缩越小
随着时间的推移,孟宗有些焦躁了;他的步子开始放慢,动作渐渐迟缓,呼吸变得急促,豆粒大的汉珠从那颗光头上欢乐的滑过面庞,下一秒泛着寒光的利刃就从脸边擦过,袍子的左边被数根弩箭刮的稀烂,紧接着三把大刀同时朝腰间挥来;这些攻击让他气喘吁吁,每打退两个就会有四个人顶上缺口,更要命的是越来越多的皇家护卫正向这里赶来
就在攻守进入白热化时:
“发生了什么事?”
清脆又熟悉的嗓音,兵器声与嘈杂声立刻消失了,出于本能武士们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昔日的小主人、如今的主子太子鹭,后者刚刚走出房门寻声而来,身后依次跟着红明、宁次和托斯;他用一种呆滞又好奇的目光看着人群
“你们在干什么?”
太子鹭又说了一句问话,但马上他动做僵硬的拍了下脑袋,好像想起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
“对了,孟宗,他人呢?”
灵魂拷问,规矩的武士们这才想起来前一秒还被群欧的凶手,可当他们再次准备围攻时,人群最中间的孟宗已经不见了踪影
“殿下,我等无能”
将领率先请罪道,之后他向新主子阐明了孟宗袭杀鸟大名的涛天大罪,太子鹭满含泪光的听完描述,努力使自己接受这可怕又让人心碎的事实;他转过身去,清瘦的背影让人心酸:
“两条命令,第一条,红明”
太子鹭的声音颤抖又僵硬,头也不回的说:
“即刻起停用孟宗的一切印信,包括个人关印、笔令、书批全部作废,冻结其银行账户与官费资额,包括马车、私船、庄园等所有个人财产一律充公”
红明向他鞠了一躬后领命而去:
“第二条,将军”
将领立刻上前
“从现在起关闭城门,全城戒严,除了士兵任何人都不得在外走动,如有违者按谋逆罪处;令常备军在城内各主街口、交通要道设置岗哨,遇强闯者可直接击杀;令水军封闭湖面,检查所有过往船只;你速带三队皇家卫士,赶去孟宗府邸,如果在那里没有抓住他,就地下达全城通缉令”
“遵命”
现场大部分皇家卫士也跟着将领擒贼去了,不一会儿这里倒显得冷清、空旷了;太子鹭令留下的三名护卫在前面带路,如今他只想尽快赶到正在皇家医院里进行急救的父亲身边
不过,在他们的身后
宁次和托斯悄无声息的跟着,就和刚才出现时一样,就像从来没出现一样,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们
成功了
托斯对宁次比着口形说
但后者只是无聊的耸耸肩
还有一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