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快亮了,远处地平线传来的小光源散播着这个消息,虽然比以往来的要晚些,昏暗仍在大地之上唱着主角,冷风仍然嗖嗖的在街上东奔西跑,但最基本的生活常识还是让人们相信光明将至
小商小贩们开心极了,他们感觉士气大振,信心满满,浑身都是劲儿,摸黑挨冻的手脚此时也不再那么僵硬了。他们加快速度摆好第一批货,出锅第一顿饭,准备用白花花的入账银来弥补自己因这该死天气受的罪
然而:
“闪开闪开,闪开闪开”
声音大到近乎咆哮,或者说本来这位长官就打算丢掉体面,不远处两列士兵快步向这里跑来,兵器与甲胄因剧烈颠簸发出咔咔的声音。长官跑在最前面,帽子上装饰性的羽毛被风吹的直往后倒:
“还好还好,赶上赶上了”
环顾四周没正式开张的露天饭铺,以及街贩那张还张尚未摆满小东西的麻布,长官气喘吁吁的点了下头,随后他调整了气息,正了正帽子,拿出庄严的宣读语气说:
“从现在起,全城下达戒严令,任何人除军队,官职人员外均不得在街上走动,一律返回家中,关好门窗,违者必以通敌罪论处,现在立刻解散”
说完了,他有些不耐烦的甩了下袖子,和预想中的一样,现场没有一个小贩有离去的迹象,个个儿都用一种看杀父仇人的眼神看着他:
“可以告诉我们原因吗长官?”
“突然街禁要到何时啊?”
“我家可没备多少奶粉啊,娃娃咋办?”
“今天和医生说好中午抓药的,能不能缓缓”
“中午的小客户正一一一一”
突然现场寂静了,就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同时给近二百人扭上了闭嘴的弦;那位长官又正了正头上的,这次他的动作很大,像是故意在展示着什么,而且成功达到了目的
小商小贩集团顿时感受到了压力,他们大都没怎么念过书,认的字有限,对官员品阶也不太懂,但那帽子代表的意思可明明白白,在鸟之国插有饰羽的帽子是皇宫人员的尊佩,再看看左右持刀披甲武士,眼前这发号施令的毛小子定是皇宫内的武士官,而这种水比较深、手段比较毒的恰恰又是他们万万不可得罪的
“我看你们真是眼睛被钱盖上了,听不懂话了?”
长官又语气很冲的吼道,就像只即将喷火的龙:
“这可是太子鹭殿下的命令,想掉脑袋吗?赶紧滚”
显然想靠耍泼玩儿赖逃过去是不可能了,商贩们只好面相死灰的收拾起家伙,当然速度方面确实不敢恭维,个个儿迟钝如乌龟,跟僵尸似的,这让等在下场的长官更恼怒了
在将军的带领下他和同僚及手下士兵几乎是飞到孟宗府门前的,可在他们冲入府内并将这里搜个仔细后,只找到了一些散落的藉卷与细软,还有各种大型家具乖乖的在现场等候查收,很明显孟宗已经逃之夭夭了
更气人的是,就在他们回宫准备向太子鹭禀报此事时,却在宫门口与刚出来的水军统将撞个正着,后者一脸中彩票的表情告诉他们,在西城外湖面找到了孟宗的尸体,以及同党逆贼死尸共九一具:
“这些该死的狗东西真特么罪有应得,真希望他们是死在我们的刀下”
穿有水军服饰的手臂舞来舞去,对将军说话的那张脸充满了喜气:
“请原谅我不应该说的,听上去真像炫耀,但子鹭殿下的亲口赞扬和承诺,真是太荣幸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将这个消息告诉军里那些小子了”
然后,他就三步一颠,浑身发颤的离开了
然后,将军就黑着脸骂他们无能
然后,自己就到这儿了
正所谓别人拿功劳拿到手软,自己干脏活累活干到腰疼
“快点快点,留下来在这儿过年那?”
长官粗暴的吼着,借公寻思的将怒火发泄到这些乌龟身上;士兵们的情绪也多少受了些影响,在原地很不耐烦的将枪把往地上使劲儿砸,碰碰的真不好听,有些心急的强行挤过商贩,跨过没收拾好的麻布,将手里的封街令与通辑令狠拍到墙上:
“你,在这儿负责指挥”
长官对手下吩咐到,由于事发突然,临时人手严重短缺,他们这些基层禁军军官负责的面积都很广,像眼前这种街区他还要负责五条呢
而且,还有一件特殊的任务等着他去完成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鸟之国皇家医院
一般这里都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但现在却清冷的吓人,除了偶尔走过的护士和神色严峻的医生,就再也见不到其他什么人了,即便是医院多少也孤寂的有些不正常
“发现什么了吗?”
黄土低着头落寞的说道,他脑袋前就是装裹讷主尸身的防腐棺:
“街上到处都是士兵,过往的行人也被驱走了”
药布岩忍不太利索的说,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一夜未合眼的长官: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好像是一一一一一一”
啪,左边的一个同伴打了他肩膀一下:
“看什么?”
“小点声”
药布岩忍暂时停止了吼叫,同伴一脸认真的指了指耳朵:
“去看看”
黄土一声令下,后者紧忙跑到门前,趴在小缝上紧张的瞧着
原本空落落的走廊内,此时竟出现了一批全幅武装的甲士,人数还不少,大概有二十个,戴着大帽子的好像是他们中的头儿,正一脸严肃的和值班医生说着什么:
“头儿,门口来了好多卫兵”
他压着嗓子向这儿喊
“是太子鹭殿下吗?”
“没有他”
同伴边看边小声向这儿喊:
“全是不认识的”
“怎么会?”
药布忍者小声惊呼道,一般的黄土抬起那只大手示意,他把头压的极低,一言不发:
“队长,队长”
值班医生向这儿指来的手让他急道:
“他们要过来了”
似乎是听到了‘请求’,长官向门缝处看了眼后,便手一挥,迈着步子向这儿走来:
“队长”
“队长我们该怎么办”
药布忍者焦急道,他有些担心黄土是不是有些不堪重负了?也许是讷主的死,又或者是高强度的工作压力让他不能再做出正确的决定,这可如何是好?
突然,好像听到了自己的诉求,黄土一拍大腿噌的站了起来
梆梆梆
“黄土大人”
长官在门外喊道,现在的语气可比对小商小贩时礼貌多了;等了一会儿屋内还是没什么动静
“黄土大人?”
他又敲了敲门喊了几声,还是得不到回应。长官小心翼翼的摸上了门把手,轻轻一推,开了?
他走进屋内,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不敢相信,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棺材不见了,还有正对着自己的墙面上多了个大洞,冷风从那里吹进屋内,直扑众人的脸颊
鸟之国王宫
经历了刚开始的混乱局面后,现在宫内的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禁军掌管了各旁宫与大殿,他们将主宫室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住,严防任何可疑人员硬闯,鸟大名卧室内的太子鹭则通过信官将消息带出,以此下达命令
“这是你的劳苦费,总管大人”
在卧室里的一张大帘子后,宁次将一张软金制的汇票递给信件总管:
“您太客气了大人,没必要这么多”
他边笑边故意将银票往回推;宁次感觉眼前的笑脸很欠扁:
“这是应该的,无功不受禄嘛”
宁次强忍恶心,并坚持住笑容将汇票塞到对方手里:
“剩下的就当兄弟们的酒钱了”
“那我就收下了,像您这样的人物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总管急忙将票子藏入怀中的暗兜里,贪婪的眼神不停的向四处漂啊漂:
“屋里的东西您还有什么喜欢的?可劲儿拿吧”
宁次说出了对方的心里话
“岂敢岂敢,大人您就别拿老奴开心了,如果您没什么吩咐了,老奴就去办差了”
宁次没再说什么,只是招了拓手总管便恭着腰退下去了:
“贪婪的鬣狗”
待那身影消失不见后,宁次十分鄙视的骂了一句,但很快他又转向旁边愤笔疾书的同行道:
“托斯,图件怎么样了?”
“马上了,还差个收尾”
对方头也不抬的回道:
“但是宁次,这么重要的东西让那家伙送出去,可靠吗?”
托斯有些狐疑的说:
“我确实对他没什么大指望,一点儿也没有,为什么不让清目或者我去呢?”
“清目需要在临时馆所内接应马基,而你是我最好的帮手了,至于传信和联络这种活儿现在恐怕只能靠兀鸠和那个总管了,放心吧”
想了想,宁次又说道:
“这种人我太了解了托斯,有奶便是娘,谁给的钱多就认谁当祖宗,只要我们足够聪明和慷慨,就不怕这些人翻天”
他十分自信的直了下身子,左手随意的端起一杯咖啡:
“好吧,你又说服我了,看看这个吧”
托斯将几页写满文字的纸,一幅手工绘图递给宁次:
“按你的要求,我将城内各街道,小巷,暗口,兵站处,城墙巡逻点,以及关键的王宫和临时馆所位置都绘在图上了”
他又指了指几条多出来的虚线,上面用红色笔迹标出时间点:
“这些则是夜间各巡逻队在城内巡视的时间提醒,包括湖面处的,城墙上的,还有西湖那片我都绘出来了”
“太好了托斯”
放下杯子的宁次心满意足的看着这张大图,白色的双瞳在上面仔细的漂来漂去:
“戒严后夜间街上本就无人,有了这个兀鸠就可以用船将马基他们运入城内,躲开巡逻官兵,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临时馆所”
他十分满意的将地图折好,连同几页纸递还给托斯:
“计划书我就不看了,相对于图它只是次要;好极了,过会儿就让总管发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