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艘战舰抵达的第一时刻,敏瑞的嗅觉就帮助黄土发现了空气中不一样的味道:
“殿下,我想我和我的部下该回去了”
与太子鹭站在甲板上,等着另一艘船靠近时,黄土说道:
“虽然那两个小混蛋是很欠揍,但他们确实说出了实话”
他恶狠狠的瞪了眼在自己身后的两个部下,后者吓得忙低下头逃离视觉审讯:
“但你们毕竟是父王同意应邀前来的客人,我说的对吧?”
太子鹭眺了眼对面的战舰,连板已经慢慢伸过来了:
“所以,虽然你的部下已惨遭不幸,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先见我父王一面,之后再走”
黄土没有立刻回答他;两人顺着连板向新战舰走去,太子鹭的前面有一位水手负责领路,全身流线型的肌肉说明他十分矫健,而做为忍者的黄土显然可以自己搞定,他需要的只是一块更宽更结实的板子,以及控制住速度好让太子鹭比自己快一点点
他做的极好,对方比自己先一步上了新甲板:
“我希望在贵国的这段时间内,部下的尸体可以得到妥善保管”
另两个部下站稳后,黄土说道
“这是自然先生,鸟之国不会野蛮到将客人的尸体弃之不顾”
人员调度完毕后,太子鹭命人撤下连板:
“讷主先生的尸身会被保留在鸟之国皇家医院,那里有全国最好的尸体防腐柜,我还会命四名专人卫士彻夜守在门外;当然,期间贵国可以随时派人前来提取”
“真是太感谢您了殿下”
船要开了,他们向舱内走去,那里已准备好了舒适、温暖又有可口食物的贵宾室;四艘战舰保持着基本队型向港口驶去,载有太子鹭的新舰处于最前方,原舰则位列最后;它们没过多久便冲出雾区,在天亮前抵达湖岗;走出舱门的那一刻,太子鹭只感觉眼前一片火光
是新到的皇宫护卫,他们已在此等候多时,每个人手中都举着好大的火把,至于是谁让他们来的,太子鹭心知肚明:
“殿下,招待馆已准备妥当”
护卫长恭敬道;他们上了车驾,在太子鹭的吩咐下一行人先前往招待馆,黄土三人被安置在这里,临走时太子鹭又是番好言好语,不过对方显然比较理解他的做法,只有一样,黄土要求亲自将讷主的尸身送往皇家医院,对此太子鹭当然同意,又亲自将其送到目的地后,他这才指挥车队火速赶回王宫
刚到大门口时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更沉重了,红明的车驾总是这么伤眼睛;太子鹭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态走在庭廊里,他迈着大步,一脸恼怒同时,心中止不住的在想红明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是不是已经在父王面前诽谤自己多时了?自己在父王心中的地位是不是已经被撼动了?
种种无序、混乱甚至荒唐的想法,尤其是最后一种让他最不能接受;太子鹭感觉自己浑身都狂躁无比,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在鸟大名面前
很快,他看到了那扇熟悉的房门,它乖乖的就在那里敞开着,好让外面的视线窥探到里面的景象,太子鹭能感受到,一种熟悉又温暖的光正从房内传来:
“父王”
鸟大名依然如他所想、所希望的坐在榻上;现在的大名已穿戴整齐,一身的皇家服饰,宽大的礼袍又长又重的拖到地上,显得他整个人更小更瘦了;吊灯投下的柔光直接打到那张属于领导者的脸上,泛起阵阵令人不安的病容:
“子鹭啊,回来的真快”
大名向他扬了扬手示意,太子鹭立刻走到他的榻边,带有疑惑的目光不经意的向四处漂啊漂:
“太晚了,就不通知朱鹭了”
鸟大名解释了他的疑问:
“毕竟嘛,女孩子家的没必要太参与这种事”
太子鹭点了点头,脑袋里那些其怪的想法又开始作祟;现在屋内只有他们父子二人,没有孟宗,更没有那个令人厌恶的红明,所以,有些事情倒不需要隐瞒了:
“父王”
他有些迟疑的开口道:
“儿臣让兀鸠发来的急信,您已过目了吧?”
鸟大名看了看自己的孩子,随即点了点头:
“是的,我都看过了,看样子有大麻灯找上门了”
“那么您有什么看法吗?”
“暂时没有,我的孩子”
大名庄严又不失关怀的说道:
“你呢?”
“我的想法很杂,甚至有些荒唐,父王”
“只要是经过大脑得出的结论就都有或多或少的意义,哪怕错的离谱”
大名的言语中满是鼓励:
“说说吧”
三个字,足以驱散太子鹭心中的疑虑,消除掉所有的烦恼与杂念;他顿时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那人的死与我们无关”
一句话语出惊人,但鸟大名并未打断他: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父王,是土之国的人自导自演了一出‘苦肉戏’”
“你是说,是黄土自己杀了自己的手下?”
大名不免有些惊叹,这个结论着实很疯狂,甚至歇斯底里:
“那么理由呢?”
“挑起两国间的矛盾,引发战争”
太子鹭说的有些着急,语气里甚至带了点炫耀的成份,就好像一个急于得到父母表扬的傻孩子:
“这个想法未免有些太激进了,鹭儿”
鸟大名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
“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的?”
这下太子鹭的眼里闪出了一抹心虚,被鸟大名瞧了个正着:
“还是别人向你建议的?”
“是一一一一兀鸠提的,他说只是一种可能”
到底是年轻人,脸皮薄不经问,只三两句就在父亲面前把兀鸠‘卖了’;现在的太子鹭只感觉自己逊极了,拿着别人的脑力成果来卖弄,还被父亲看破了?真是丢人丢上天了
不过他在那儿羞愧着,鸟大名倒露出了带有几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您是说兀鸠吗?”
意识到要换话题了,太子鹭忙道:
“下船后儿要护送黄土等人回馆驿,他自己一个人回家了”
“你没有留他一起来吗?”
“儿如果没记错兀鸠的任务只是随行提供日用品,上岸后他的任务也该算完成了吧?”
太子鹭疑惑道:
“而且他说他身体不太舒服,再拒绝他回去倒显得王室不通人情了”
鸟大名点了点头,孩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以多年行走权力舞台的经验,他可以断定,这件事多半还是鸟之国政府内有人当了内鬼,而且这个内鬼的身份很特殊,一定要是那种行动自如、心里素质过硬、可以渗透进使团任务很深的人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如果是按这种要求,兀鸠倒可以算一个,可接下来该怎么一一一
邦邦邦
有些突兀的敲门声,鸟大名迅速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进来”
孟宗和红明,不出意外的又是这两个家伙,平时只要一见面保证就跟生死对决似的,必须有一个改道走或嘴上服软才行,但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倒近了些:
“大名大人”
“大名大人”
孟宗还是那么彬彬有礼,说话文邹邹的;红明却火急火燎,一反常态:
“有急事吗红明?”
大明睿智的问道:
“从侍卫口中得知使团被刺,至于这么失态吗?”
“当然不是大名大人,是另一件事”
红明顿了顿,显然他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他大呼口气调整好呼吸后,说:
“我想我找到整件事的元凶了”
一直跟他不对付的太子鹭瞬间像猫盯耗子般瞪向他;孟宗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看向脖子略向前伸的大名:
“元凶?”
“是的”
“解释一下吧”
红明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大明,举止间略显得意:
“这是丰丰银行贵宾台前的摄像头拍到的”
大明拿出纸袋里的几张大照片,少数照片的主人公是一个貌似绷带怪人的男孩儿,其它大多数都显示着长相英俊、身材结实的白瞳青年:
“他们犯罪了?”
“据银行记录显示,就在这个星期内,他们二人从丰丰银行提走了一亿两的银票,一整箱金币,一整箱金条和一整箱银砖”
述说的红明看上去牛气冲天,好像完成了一件利于种族利于人类的伟大事业,但很快,一记响亮的‘巴掌’打来了:
“提钱也要管,请原谅我的出言不逊红明大人,政府内无事可做了?”
太子鹭嘲讽道:
“如果让那些外商知道您的这种态度,他们肯定不介意把闹事地点换成你家大门口”
“这些贵重品都是以现货的形式提出的殿下”
红明有些不快的说
“那又如何?或许两位人士需要现钱,也或许是消费方面的个人习惯,犯法吗?”
太子鹭摊了摊手道:
“不,我们没有任何理由逮捕他们”
“这两人都是木叶的人殿下”
太子鹭彻底乐了,瞧啊,这个多事又自以为是的老东西,平时就爱在政府内管闲事,现在又把手都伸到国外了,怎么着?以为人家也买你的账?还真把自己当国际警察了?
想到这儿他又想再奚落红明几句,但话刚到嘴巴,他突然意识到有哪些地方不对: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木叶的人?”
太子鹭疑道,那个绷带男自己确实见过,但另一个白瞳可着实陌生啊:
“还有,你为什么去查丰丰银行的账?”
他有些明白了,语气中多了几分怒意:
“如果我没记错,银行业务一向单归财政部的吧?”
“殿下一一一一”
“你怀疑政府的人?”
太子鹭粗暴的打断道:
“你怀疑木叶用现款的方式,买通政府内部人士当内应?”
最后几句太子鹭拨高了整整六度,他真的被气坏了,整件事情都是自己在负责,买通?买通谁?买通自己?还是买通自己的手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殿下,您太一一”
“那你是什么意思?红明大人?”
太子鹭咬着他的名字说:
“小鱼小虾可以投毒吗?当然不,那么能买通也必须买通的不就是我和兀鸠吗?”
“我还是那句话殿下,您刚才说的我从未想过”
红明有些尖锐的说道:
“但是我依旧坚信,这件事肯定有政府的人在一一一一”
“好了红明”
一直沉默的国君终于开口了:
“大体上我都清楚了”
他很累,虚弱甚至无力,但这并不妨碍君主天生的能力一一让人闭嘴,附在他身上
所有人,一直沉默的孟宗,怒火冲天的子鹭,甚至桀骜不驯的红明此时都安静下来,以一种谦卑的姿态,尊敬的目光等候鸟大名的答案
过了许久,久到子鹭以为天都亮了时,那张金口终于吐出了独属于君王的玉言:
“带他们过来”